他亲眼所见,化成灰了都。
如期不说话,示意云凌继续说下去。
“后来他叫来云凭,简单交待了几句,说要回云家密室,找到云殊留下的什么东西,便能杀掉吞月仙子,振兴云家。”
那一刻,云凌便知,这人便是云殊的双胞胎哥哥,云隐。
他早该死了。
云家的每任家主,都是双生子。
自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起,云家长老便用浸过鸦血的丝绳将两人脚踝系成连环,绳结间坠着三枚刻着符咒的青铜铃。
从此一人会成为影子般吸附伤害的荆棘,而另一人则是被荆棘托向云端的明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哥曾经死过一次的,当时晚晚以为他是利用了什么秘术,但那秘术只能使人成为僵尸傀儡,不会让人产生意识。”
唯一的可能便是,云隐替他死掉了。
夏夜忍不住感慨道:“你们云家这种替死的东西还真多,又是乾坤缚命镯又是双生子的。”
云凌却看向如期,“你一早便知,是吗?”
如期摇摇头,“我猜的。从之前羽家想用新娘来人祭之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云霄一贯胆小怕事,且没有头脑,缘何会安排了云凭卧薪尝胆,在浅羽潜伏那么久,一个苦力,又怎么能知道羽宁的计谋,设计出一个计中计来呢?”
所以,云凭一定有问题,羽家也一定有云家人潜伏,且这个人,身份很不一般。
这次,接触过云霄后,如期更加确认,这是一个从来不惹事且非常怕事的人。
“这个人,跟云锐一定有联系。”
因为只有他,才能骗过如期和陈意晚,把所有人引到羽家。
如期说完,三人便齐刷刷地看向了云锐。
云锐心下大骇,仅凭只言片语和前尘旧事,他便能将前因后果梳理得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抓姑姑,是要解了云隐身上的双生子之咒。”
“以及,云隐要取代如期,成为皇帝,几大家主都要以死明志拥护新皇。”
“还有,他还想娶姑姑为妻。”
在残月从云隙间漏下的冷光里,如期,夏夜及云凌三人围坐在火堆旁,沉默不语。
一阵尴尬地沉默后,如期突然轻笑出声,他用手指重重地刮了刮眉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闭麦。
登基当日便有下属封国内乱,接着皇后被掳,最后还有人想让他自杀让出皇位。
夏夜最先坐不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云凌:“你这哥哥是个什么奇葩啊,光着屁股打老虎,是既不要脸也不要命啊!”
云凌一记眼刀过去,夏夜不敢吭声了。
“他的筹码,只有晚晚的一条命,是吗?”云凌问道。
云锐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四个字,“还有阿燕。”
夏夜“嗤”了一声,十分不屑,“那是你的软肋,可不是我们的。”说完从面前的火堆中抽出了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指着云锐道:“他以为晚晚是好拿捏的?他不知道你还不明白吗?晚晚可是吞月啊。”
云锐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囚心锁,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知道,可是,她怀着身孕,没办法吞月。”
坐在他对面的三人齐齐倒吸三口凉气,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锐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你们都不知道吗?”
其实,云锐也是刚得知的,那个时候,陈意晚还没戴上囚心锁。不得不说,从现代穿书而来的如期和陈意晚,在颍川大陆,从智商上讲,可以说是碾压般的存在。
云隐在阴湿的地牢中待了一会儿,脸色愈发白的渗人。
地牢的滴水声陡然急促起来。
陈意晚裹紧棉被后退半步,青苔在石砖缝里洇出墨绿色暗痕,她望着云隐袖口露出的半截枯手上的青灰色斑痕——那分明是死人才会有的尸斑。
“云凭!”云隐晃了晃身子,叫云凭过来扶他。云凭将羽青如破布般,随手丢进陈意晚隔壁的牢房,随后小心地搀住了云隐。
云隐缓了口气,转头去看陈意晚。发现她正自顾自地拿起一根发簪,将自己的长发挽了起来。
那是一支精巧细致的银簪,长长的流苏挂着小如意和各式花瓣。
女人就是女人,总是离不开这些脂粉玩意儿,云隐不屑地想,再开口语气便更加轻蔑:“听说你解了叶家的半身咒,想必解我们云家的双生咒,也不成问题。”
陈意晚抚摸着发髻,顺势摸了摸银簪的流苏,笑道:“我能解活人咒,这死人咒嘛,有些困难,不过,有其他解法。”
云隐的眼底闪出一丝希望的光,“什么解法?”
“活人咒要解掉,这死人咒嘛,当然是,超度了!”话音未落,陈意晚已从银簪中拔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剑,直直朝云隐的眉心刺去。
如因瞳孔猛地收缩,白骨似的五指突然抓向云锐。
陈意晚见他不要命了也要还云锐,也顾不得杀他,回身去救云锐。却不想,云隐翻指为掌,一把抓住挂在云锐腰间的一把小锁,轻轻一拽,反身将小锁拍向了陈意晚胸口。
陈意晚躲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掌。
冰冷的玄铁刺入每根血管,陈意晚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未知的禁锢中跳成乱鼓,急促的呼吸呵出的白雾瞬间变凝成了霜花,地牢石壁正以她为中心结出蛛网似的冰晶。
余光里,云锐沉默的侧脸已经爬满了冰霜。
锁链嗡鸣着扎进全身所有血脉,此时云隐的笑声甄洛穹顶碎冰,“你已经中了囚心锁,这锁双生咒纹缠绕,分佩两人,同伤同死,羁绊永缚。”
说完便搀着云凭扬长而去。
超度划破了陈意晚的掌心,滴滴鲜血掉落在地。她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内心的轰鸣慢慢归于平静,地牢的冰晶也渐渐融化了。
云锐过来搀她坐下。
“你们云家这种同生同死的小玩意儿还真多。”陈意晚苦笑,她倒不怕死,只是想到如期若是知道,她与旁人结了囚心锁,还不知会醋成什么鬼样子。
恍然又想起了什么,“哦,你不是云家人了,你是姬家家主。”随后又惨然一笑,“你如果不喜欢当这个姬家家主,再传回给我便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