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纠结了一瞬,她会江南小曲,也能唱一些长安曲子,都是幼时宋玉晴哄她的。
不过想到对方是长安人,她轻启红唇,熟悉的长安旋律就出现在季允泽耳边。
季允泽的眼睛紧紧地落在少女身上,他眉眼带笑,困意逐渐蔓延。
“阿拙,我还欠着你的烤肉呢。”
“呆子,这不重要。”
“要不我明日做给你吃?”
“你先养好身体吧,明日我不吃。”
“那后日?后日我的身体肯定好转了。”
“好的。”
听到她这话,季允泽靠在软榻上,思绪渐渐模糊,在入睡前,他心里却涌现一股恶意:好阿兄,希望你喜欢我明日送你的惊喜。
李扶音见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她上前想要探一下男人的额头,发现男人的身体紧绷起来,似乎进入想要作战状态,碍于身体的原因不得动弹,
她飞快摸着他的额头,此时已经恢复了常人的体温,这才松了口气,李扶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又好奇起来,她难得在男人之后入睡,也就没能看到对方的睡姿,现在有机会了,却也不敢多做什么。
承安经历沙场,这些敏锐力是正常的,她安慰了一番自己,只能用目光来观察他。
这么一看,李扶音才发现男人的面容清晰许多,她记得第一次遇见承安时,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细节,现在已经能看到男人干涩的嘴唇了。
她心里莫名想起那嘴唇与她肌肤相贴的触感,李扶音用手做扇子散热,又用沾湿的帕子擦过他干涩的嘴唇,这才到另一旁的软榻上睡下。
明日还有事情要忙呢。
翌日醒来,李扶音接过知春递过来的柳枝开始刷牙,似乎能从手中闻到一股药味,她把这段时间的违和想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任何有效信息。
想到今日的任务,李扶音把这事情抛下,毕竟现在每日醒来心里只有愉悦,也许是什么好事呢。
她吃完早餐来到书桌旁,刚想给宁如薇几人写信告知进度,突然看到一旁的话本子。
“知春,我记得之前我有一本很喜欢的话本子,放在哪里了?”
“奴婢去找找。”
李扶音点头,她说的那本话本是她几年前看到的,虽然时间过去几年了,但是她对里面的故事情节印象深刻。
《惠娘》这个话本主要描述了一对恩爱夫妻最终成怨侣的故事,李扶音对主线不甚感兴趣,但是作者把惠娘的成长线刻画得很好。
从一心只有夫君的妻子,经历丈夫变心、妾室为难、儿女早逝的命运后,逐渐找到生命的真谛,果断与丈夫和离,并且借助手里的嫁妆帮助了好多女子脱离苦海,活出自我的故事。
这个活本并没有得到大规模推广,李扶音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个话本是阿姐李扶华偷偷摸摸给她的,说是自个要回长安了,把自己的宝贝传给她,千万不能被阿爹阿娘发现。
“女郎,可是这本?”
知春拿着一本保存良好的话本过来,放到桌面。
“就是这本了,你去跟如薇她们说一声,就说昨日的计划有了进展,邀她们过来一叙。”
等知春应声答是,李扶音快速打开话本,她找到惠娘最后隐居的地方,那里描写着:
‘又是一年春天,惠娘看着巍峨的群山,云雾缭绕,古木参天,飞瀑流泉,声声入耳,她耳边听着呦呦鹿鸣,只觉得自然之乐,不可胜言,没有比现在更自在的时光了。’
她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句话上,其实这上面描述的景象在苏州并不少见,根据这段描写根本猜测不了什么。
但是泉水、云雾,加上作者多次暗示惠娘身体不好,此时的她却在早春感受身体的惬意,那么一定有东西缓解了她的病情,温泉是是不二的选择。
而苏州,有温泉且符合上述描写的,只有一座山。
江宜柔是最先来的,她坐下来喝着一杯茶,慢悠悠地看向李扶音。
“阿拙,可是有什么好事?”
“宜柔姐姐不要急,等其他人来了我再一起说。”李扶音却是不急。
江宜柔莞尔,拿起一本书开始看。
等宁如薇和顾书欢四人到来,李扶音轻咳一声,才说:“今日找各位姐妹来,是为了女学院长一事。”
顾书欢挑眉:“你阿爹阿娘同意了?”
“当然,女学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我阿爹阿娘才不会拒绝。”李扶音扬眉一笑,又说,“你们就不好奇院长一事吗?”
宁如薇点头道:“好奇,所以你不要卖关子了。”
“对。”何珍慧附和。
李扶音也不卖关子,她直接说:“我阿娘给我推荐了一个人选,名叫王席兰,她是《女书》的撰写者之一,也是霁朝最后一批女官,她曾经协助惠德皇后处理过近十年的宫廷事务。
若是我们得到她的帮助,女学一定事半功倍。”
“可是琅琊王氏的王席兰?”宋月微微蹙眉,“我曾听父兄讨论过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可惜随着惠德皇后离世,早已经不见踪影,就是琅琊王氏想要找她出山都无法。”
李扶音点头:“是她。”又拿出话本让几人传阅。
“这个是我偶然得到的,观察文笔以及对男女主人公的描写,惠娘似乎就是对惠德皇后的化名。”
“你是说,惠德皇后没死?”宁如薇说完又摇头,“不可能,先帝和惠德皇后在皇宫停灵一个多月才下葬,若是没死早就被人发现了。”
顾书欢赞同她的说法,她快速翻阅话本,传给江宜柔,郑重道:“如果这故事是王席兰写的,其实也可以说是她对惠德皇后的一种寄托,希望她在故事中能够脱离皇宫的束缚,凭借自己的能力过好一生。”
李扶音点头,她捧着一个茶杯:“都说艺术源于生活,说不定这故事能透露出王席兰的位置呢。”
何珍慧好奇道:“阿拙是知道她的位置了吗?”
“大概猜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