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画板,把男人现在的模样画出来。
李扶音的画技虽然没有宁如薇传神,但是她在前世学过一点素描,这辈子在李朝行和宋玉晴的教导下也有了自己的风格。
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完成一幅作品,李扶音打了个哈欠,把画作固定住,自个回到房间休息。
等过了一个时辰,季允宸挣扎开手腕上的绳子,他解开眼前的丝带,来到画作旁。
纸上俨然就是他刚才的模样,浅浅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柔弱可怜的郎君形象。
‘阿拙倒是调皮! ’
季允宸把纸张收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屋,脚步一动就来到少女的床榻旁。
男人的指尖在少女愈发清晰的轮廓上划过,季允宸俯身落下一吻。
“阿拙,虽然不知道你会做什么,但是你可不要落到我手上啊!”
说完,他看了熟睡中的女子一眼,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他站起来,转身到一旁的软榻歇下。
第二日清晨,一夜好眠的季允宸全无在李扶音面前的温和,他难得穿着一身皇太子冠服,头戴远游冠,坐在太极殿龙椅旁的座椅,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群臣。
众臣看了一眼请假多日的太师宋凌川,再看面色温和的昭阳长公主,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姚忠正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宋凌川和季嘉昭不急,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其他臣子斟酌一番,拿出准备好的奏折开始陈述。
最近霁朝风调雨顺,除了几个州县闹出饥荒之外,并无需要解决的事情,季允宸让户部着人开仓赈灾,这事就算过去了。
许暮上前躬身作揖,也没有耍太子外祖的威风,他恭声道:“禀太子殿下,定王殿下守卫塞外,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愿意为定王殿下护送粮草,助殿下扬我霁国之威。”
季允宸意味不明扫他一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许卿既然开口,孤允了!”
“谢太子殿下。”
许暮回到自己的位置,他瞥了眼季嘉昭和宋凌川,也不知这二人到来所为何事。
季嘉昭走出来,拿起一个奏折递给姚忠正,她沉声说道:“太子殿下,此前本宫听闻贵妃娘娘广设宴会,众多女郎齐聚后宫。
按理说贵妃娘娘邀贵女作伴并无不妥,只是不知为何,宴会之后,长安皆知贵妃娘娘许诺了太子侧妃之位。
本宫倒是要问问许大人:贵妃娘娘何时有了干涉东宫之权?”
许暮觑了上方男人一眼,他再次站出来,语态温和:“长公主误会了,贵妃娘娘不曾许诺侧妃之位,只是在宴会上抱怨了一句殿下子嗣不丰,臣也不知哪来的风言风语,竟然妄图破坏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的母子之情。”
季嘉昭暗骂一声老匹夫,避重就轻,还试图用母子之情打动承宁,她继续道:“如此倒是本宫误会贵妃了。”
她扫了一眼装聋作哑的群臣,接着开口:“说起来,如今贵妃娘娘统管后宫,竟然让一句无意之言引得长安议论纷纷,可见贵妃事务忙碌,有些细节处理不当。
臣恳请殿下为贵妃身体着想,重启女官制度!”
这话一出,整个太极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霁朝是有女官的,开国之初,开国皇后就已经开设了女官制度,从各个世家遴选女官,她们不仅负责管理后宫,还能参与政治决策,那时的六局二十四司出现了众多惊艳绝伦的女官身影,引得长安女郎纷纷向学。
在一定程度上,她们是皇后宫妃的左膀右臂,也在削弱世族对皇权的干涉。
后来先帝时期,先帝不喜女官干涉朝政,为集中权利,先帝打压女官,先是把引导中宫,掌文件官印,负责对外联络的尚宫局撤销,削弱惠德皇后势力。
后面更是将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五局统一起来,由皇帝的太监首领统一管理,女官名存实亡。
这时,季允宸开口:“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的目光交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是太尉许暮第一个开口:“殿下,女官乃先帝废弃,且如今前朝后宫的格局已经形成,若是盲目打破,恐引起不安。”
在这之后,其他朝臣也开口附和。
“殿下,先帝废除女官制度是大势所趋,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怎可妄议朝政?
长公主殿下之前和驸马义绝,臣就有所担忧:若是天下女郎纷纷效仿,于天下百姓不利啊殿下!”
季嘉昭瞪着说话的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人是刑部侍郎,许暮的门生。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听着他们的争吵,把舞台让给其他人。
上首的季允宸端坐在椅子上,底下的臣子大概分为三个派别,一个强烈反对恢复女官的,以太尉许暮为首,开口就是说他这个太子应该秉承先帝遗志,不可反驳,否则就是不敬先帝;
另一个派别是季嘉昭和太师宋凌川为首的清流,他们的家族给宫廷输送了大量女官,皆是青史留名的存在;
至于第三个派别属于两不沾的,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不曾发言。
季允宸开口:“老师如何看?”
他的开口让下面安静下来,宋凌川出列,伸手作揖。
“老臣赞同长公主的观点,霁朝开国之初,开国帝后内外合作,朝臣与女官互相配合,奠定了霁朝文化的根基,传承开明礼教,思想学说、诗词文章等文学艺术在长安盛行,进而引导天下之道。
先帝去世时接见惠德皇后,几度思索废除女官之举是否正确,老臣不知先帝的最终答案是什么。
但是老臣纵观如今天下风气,不少酸儒书生竟然声称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的思想,这是对霁朝思想文化的倒退和否定。
所以,老臣恳请殿下重启女官制度,以正我霁朝风气!”
季允宸威严的目光在众臣之间穿梭,他薄唇轻启:“准。”
“孤听闻姑姑开了一所女学?”
“是的。”季嘉昭出列。
“如今宫中掖庭没有出众之人,尚宫局新立,姑姑手中若是有出众的,送一人进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