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好消息,我们客栈有五位女郎进入殿试了。”
一大早,窦丽芳就让小梨去宫门口等着,就为了得到凤凰台最新的消息。
小梨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堂里已经坐着不少女郎,她平复下呼吸,笑着恭喜:“华幻灵、顾书欢……
恭喜几位女郎,你们进入殿试了,民女回来的时候,文贞大人正带着帛书过来呢。”
窦丽芳含笑恭喜她们,又让人去准备鞭炮和糖果等东西,等报喜的官员过来,她们客栈可要好好热闹一下。
吩咐完。她慢悠悠来到厨房跟华幻灵说了这个消息。
“后悔了吗?”
“后悔也没用,你还有三十两银子没还清,要是你找到人帮你还完,我就让你走。”
华幻灵面无波动,她早就猜到这个消息,只是白了她一眼:“哪里会有冤大头帮我?”
“啧。”窦丽芳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说你看着不像是愚笨的,除非你在殿试上辱骂女君,否则你最少也有个九品芝麻官,怎么就不会变通呢。”
华幻灵懒得搭理她,她擦干净手里的水渍,敷衍道:“掌柜的,麻烦让让,我要出去了。”
窦丽芳侧开身子,等对方的脚步声消失在小小的走廊,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把你们的真本事露出来,让我们的华大人看看她的选择不会错。”
厨房里传来兴奋的回答:“是。”
——
“恭喜几位女郎,殿试在三日之后,到时候有人来接你们。”文贞把手中的帛书一一交到华幻灵几人手中,笑容亲切。
顾书欢恭敬开口:“多谢文大人了。”
于婧琪虽然遗憾自己没有进入殿试,但是面上没显露什么,笑着跟华幻灵几人道喜。
文贞婉拒她们留饭的邀请,除了住在客栈的,还有其他地方的,她急着去送喜讯呢。
等官兵离开,围在顺风客栈外面凑热闹的百姓好奇地看着她们手中的帛书,低着头议论起来。
“乖乖,跟男子科举的仪式差不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走马游街?”
“她们家里人肯定很骄傲,都说榜下捉婿,会不会有榜下抓媳的?”
“你傻啊,人家要是殿试得力,是要去外边做官的,怎么会愿意当一家的媳妇?”
“也对哦。”
他们并不恶意,但是围在这里也不是事,窦丽芳走出来,让人拿着准备好的干果点心过去疏散人群,顺便也跟百姓们分享这个喜事。
不得不说,百姓们新奇的目光让这些女郎们有些奇怪,等人群散去,纷纷松了一口气。
华幻灵手上还穿着伙计的棉衣,她把帛书收起来,转身继续往厨房走。
顾书欢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总有预感,华幻灵这番动作一定有她的用意。
但是让她去干这些在她看来全无风范的活计,顾书欢一时还有些受不了。
她犹豫了一会,对于婧琪道:“婧琪,你接下来有何计划?”
于婧琪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苦笑道:“家中应该派人来接我了。”
顾书欢知道她未尽的话,其实早在她出发长安之前,家里也给她下过最后通牒,若是这次没成功,就应下家中安排的亲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书欢已经算是了解于婧琪的为人,细心、谨慎也知进退,可惜她如今也不能多做什么。
来到长安之后,顾书欢除了参加阿拙的婚礼,更多的时间都在准备科考,凤凰台如今的地位并不稳当,顾书欢虽然与李扶音相识,更不能让人从她身上找到一丝错处,从而攻击阿拙,所以长安许多人都不知道她跟李扶音的关系。
窦丽芳看着大堂沉默的气氛,却也知道这是科举的严厉之处,女子科举如今只是第一届,竞争并不强,若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那如何面对朝堂明里暗里的打压?
进了长安,每一步都在筛选人。
她垂下头,只当听不见此时的无声。
“掌柜的。”一个柔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窦丽芳抬头,就看到一个白皙瘦弱的女郎,她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似乎是泉州的一个女郎,叫左可可的。
身份倒是让人印象深刻,如今泉州将军白云的表妹。
“怎么了?”窦丽芳温和问。
“我想知道,如果我想在长安女学当夫子,我需要做什么?”生怕她看不起自己,左可可害羞地笑了笑,“我什么都会些,武术、刺绣、书法的,若是不能当夫子,我也可以去女学当个护院。”
目光不动声色从她那紧绷的肌肉上移开,窦丽芳觉得这些女郎怎么都那么可爱呢,她心中柔软,面上却摇头:“女郎,你可找错人了,我就一个商户,哪里能跟长安女学接触呢,不如你去女学门口问问?”
左可可脚下不动,其她人似乎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于婧琪眸光一闪,她忽然握住顾书欢的手,郑重开口:“书欢,你缺幕僚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婧琪?”顾书欢震惊开口,她神色复杂,“你确定吗?也许之后有更好的选择呢。”
于婧琪微微一笑:“我只知道,这是我如今最好的选择。”
她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书欢,本朝不是没有后来者居上的事例,你可要好好努力,今日的考卷不代表什么,希望我能有与你同朝为官的那天。”
“好。”顾书欢重重点头。
其她人一听,于婧琪口中的后来者居上,其实是本朝门下侍中霍远生的真实写照。
霍远生少时多次落第,为生计着想,成为云州刺史甘绍元的幕僚,更是在突厥兵临云州,朝廷充耳不闻的情况下,生生固守云州三个月,直到定王季允泽带兵前来支援。
季允泽当时年少,是霍远生助他顺利掌控云州局势,两人一文一武携手,这才让云州免遭入侵。
后来,云州局势稳定,十八岁的季允泽感慨皇兄疲心劳累,将霍远生送往长安协助他稳定朝政,这才有了本朝最年轻的门下侍中。
也许,她们也有别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