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睡醒的我凝视她熟睡的侧脸，指尖虚虚描摹她鼻梁的弧度，昨天哭红的眼睑还微微肿着，嘴角却带着安心的浅笑。
“看够没有呀？”她突然睁开眼，指尖轻轻戳我额头，“伤员就要有伤员的样子，闭眼休息。”
我笑着握住她作乱的手：“ 宝贝管得好严。”
“那当然～”
许瑶皱起鼻子，像检查玩具般掀开被子查看伤势，“恢复得不错…但今天还是只能喝粥！”
她蹦下床时拖鞋啪嗒作响，哼着歌将送来的早餐车推来。
揭开餐盖那刻，我眼睁睁看着小笼包、蒸饺和芒果布丁在眼前列队，自己面前却只有…白粥。
“啊？宝宝，”我痛心疾首地敲碗，“这算虐待伤员吧？”
她夹起晶莹的虾饺在我眼前晃悠：“想吃不？”在我点头时迅速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医生说了，酱油会让疤痕色素沉淀哦～”
我幽怨地舀着白粥，她忽然噗嗤笑出声，变魔术般从身后端出碗藏着肉松的粥：“骗你的啦！早上特意问了医生，说可以加这个～”
趁我喝粥时，她打开电脑，没一会屏幕亮着《烧伤烫伤患者饮食禁忌大全》。
阳光在她发梢跳跃，她忽然跳起来：“差点忘了换药！”
拆纱布时她紧张得屏住呼吸，棉签蘸着碘伏像在描摹工笔画。
当看到伤口愈合良好，她长长舒了口气，奖励式地在我额头印了个薄荷味的吻。
午后她窝在我身边追剧，抱着薯片吃得咔嚓作响。
每次我刚瞥向零食袋，她就警觉地藏到身后：“这个辣椒粉超多的！”却在我失望转头时，突然塞来片剥好的蜜橘。
“只能吃一瓣哦！”她竖起手指警告，自己却偷摸把我吃剩的橘络捡起来吃掉。
发现我在笑，她理直气壮地挺胸：“看什么看？节约粮食懂不懂！”
许瑶突然鼻尖埋进衣领深深吸气：“该洗了…都是药味。”
却迟迟不肯松手，反而把脸更深地埋进去。
“其实…”她的声音闷在布料里，“你受伤这几天，我反而觉得…特别安心。”
她抬起微红的脸，“因为知道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乖乖陪着我。”
我伸手想揉她头发，却被她抓住手腕：“别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说着却主动把发顶蹭进我掌心，像只收起爪子的小猫。
她盘腿坐在床上清点药盒，睫毛在脸颊投下柔和的阴影。
“明天开始可以吃炖蛋了。”她突然宣布，手机屏幕还亮着养生食谱页面。
我凑近看她认真记笔记的侧脸，她忽然转头啄了下我的嘴唇：“奖励你今天没偷吃零食～”
说完自己先脸红起来，手忙脚乱收拾药瓶。
过了一会她坚持要给我涂祛疤膏，指尖在皮肤上画着圈按摩：“虽然…”声音渐渐低下去，“这些伤痕挺像我的签名…”
我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她惊呼着小心避开伤处，最终安静地枕在我肩头。
许瑶忽然轻声说：“等你好了…我们去吃火锅吧？点鸳鸯锅，我涮清汤的那边。”
被窝里我准确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按在心跳上：“辣锅归我，清汤归你。”
她痴痴地笑起来，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那说好了哦？这次不准再骗我。”
我们依偎在昏黄的灯光里，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我的衣角，像在确认我的存在。
就在我们昏昏欲睡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许瑶不耐烦地嘟囔着爬起身，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向门口。
门开了一条缝，我听见她倒吸一口气：“你们…怎么又来了？”
孙清燕的声音率先飘进来：“来看看我们家瑶瑶啊～”
门被完全推开，五六个人挤在门口，手里提着水果和零食。
韦微第一个注意到我身上的淤青，惊呼道：“瑶瑶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她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药瓶，“这得涂多少祛疤膏才能好啊…”
许瑶局促地绞着衣角，嘴硬道：“他活该！”却悄悄把桌上的止痛药藏到身后。
胖子举着烧烤袋挤到床边：“二少！专门给你带的...”
话没说完就被林朔肘击：“小钰不能吃辣！”
韦微突然凑近我打量：“咦？瑶瑶你给人家嘴角涂的什么？都结块了...”
许瑶红着脸扑过去要捂她嘴，两人笑闹着撞到床头柜。
“别闹！”青子急忙扶稳摇晃的台灯，“碰着小钰怎么办？”
孙清燕趁机坐到我床边，小声说：“其实瑶瑶昨天哭着给我们打电话时，手抖得连药名都念不全...”
她指了指正被韦微挠痒痒的许瑶，“那会儿她非逼着我们问脑震荡吃什么补脑...”
许瑶突然挣脱韦微扑过来：“孙清燕你不许说！”她捂住室友的嘴，耳尖红得滴血。
胖子趁机偷渡给我一串香菇，挤眉弄眼道：“二少快吃！我帮你望风——”
却被许瑶抓个正着。
“死胖子”许瑶举着枕头追打胖子，“让乱给他吃东西！”
闹腾中青子默默帮我调整枕头高度。
许瑶气喘吁吁地回来时，正听见最后一句，顿时僵在原地。
韦微笑嘻嘻地搂住她：“哟～原来某人是小哭包啊？”
她红着眼睛瞪我，却忽然发现我手里捏着的烤串，瞬间炸毛：“你还真敢吃！”
扑过来要抢时，自己先被辣椒呛得直咳嗽。
众人笑作一团，孙清燕边给许瑶拍背边吐槽：“该！让你以前买变态辣整我们！”
嬉闹声中，许瑶突然小声问我：“...辣不辣啊？”
没等我回答就抢过竹签咬了口，结果呛出眼泪，“呸呸呸！胖子你买的什么破玩意儿！”
窗外暮色渐沉，朋友们吵吵嚷嚷地收拾残局。
许瑶边嘟囔着“烦死人了”，边偷偷把青子给的膏药塞进枕头底下。
最后离开时，韦微突然回头喊：“瑶瑶！家暴完记得负责到底啊！”
门关上的瞬间，许瑶把发烫的脸埋进我肩窝：“...丢死人了。”
声音闷在布料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我轻轻抚过许瑶的后背:“他们这些人可真闹腾。”我低声笑道，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
许瑶抬起头，眼睛在昏黄光线下闪着微光：“这不是为你好嘛～”
她皱起鼻子，指尖轻轻点在我胸口，“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来看你呢。”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跪坐起来仔细端详我的脸：“让我看看...还肿不肿？”
温热的掌心轻抚过我脸颊，“好像消了点...但这里，”她小心触碰我嘴角，“还有点淤青。”
我握住她的手：“其实除了两边肋骨还有点疼，脸上被你扇的还有点肿之外...”
我故意把“扇”字说得含糊，惹得她耳尖泛红，“其他真没什么了。
慢慢走路也不会特别疼。”
许瑶瞪大眼睛：“慢慢走？”她突然跳下床，“你走两步我看看！”
我忍着笑故作艰难地起身，她立刻紧张地凑过来扶住我的胳膊。
当我故意踉跄时，她惊呼着整个人撑住我：“你看你看！还说没事！”
“骗你的～”我笑着站稳，轻轻环住她的腰，“真的能走，就是需要扶着你当拐杖。”
她气鼓鼓地捶我肩膀：“又骗我！”却乖乖让我靠着，像护送珍贵物品般陪我慢慢走到窗边。
霓虹灯在夜色中流淌，我们静静依偎在落地窗前。
许瑶忽然小声说：“其实...我知道你疼。”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我肋部，“每次你呼吸变重的时候，我这里...”她拉着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会揪一下。”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以后我尽量...呼吸轻一点？”
许瑶突然转身抱住我，脸埋在我胸口闷声说：“不行...你要好好呼吸。”
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哪怕是为了跟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