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坚的眼泪瞬间决堤,死死咬着嘴唇。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真的站起来了!
那个被断定一辈子只能瘫痪在床的孩子,真的站起来了!
陈英哲和陈馨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那个废物怎么可能真的治好瘫痪!
这一定是幻觉!
皇帝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身体微微前倾。
张院使捋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满是欣赏。
李枫在父亲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左脚。
落下。
然后是右脚。
虽然步履蹒跚,甚至右腿还有些拖沓。
但他真的在走!
一步,两步……
李中坚试着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搀扶的手。
孩子晃了晃,却稳住了身形。
他自己站稳了!
然后,他又向前迈出了两步!
“枫儿!”
“陛下!他走了!我的枫儿他走了!”
李中坚激动得语无伦次,朝着龙椅的方向就要跪下。
皇帝心中同样激荡不已。
这陈进,当真是得了青松仙人的真传!
张院使看向陈进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此等医术,堪称神技!
太医院后继有人,大周医学有望啊!
周围的文武百官看向陈进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这哪里是什么废物,分明是谪仙降世啊!
跪在地上的陈英哲和陈馨儿,彻底傻了眼。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感觉天旋地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陈进不仅没死,反而一飞冲天。
他治好了公主,又治好了李尚书的儿子……
这泼天的功劳,这无上的荣光……
本该是他们陈家的!
现在,全成了这个废物的!
他们陈家,反而成了跳梁小丑,成了满朝文武的笑柄!
眼见李枫小小的身子越发摇晃,陈进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虚拦了一下。
“可以了。”
“孩子身体尚虚,不宜久站。”
这次施针只是暂时激发了他腿部残存的神经功能,后续的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李中坚骤然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将儿子打横抱起。
他快步将儿子重新放回软榻之上,又细心地为他盖好薄被。
陈进看向他。
“李大人。”
“方才只是暂时疏通了他腿部闭塞的经络,让他能够勉强站立行走。”
“后续还需要持续施针,配合我开的方子服用。”
“我也会定期去府上为小公子施针复诊。”
他一边说着,一边写起了药方。
不一会儿,药方就写好了,陈进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而后递给李中坚。
李中坚双手接过,眼眶通红。
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他竟直直跪在了陈进面前。
“陈大夫!”
“您……您就是我李家的再生父母,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啊!”
“老臣……老臣无以为报!”
说着,他便要俯身磕头。
陈进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李大人快快请起。”
“晚辈如何受得起您这一拜。”
“救治令公子,乃是草民身为医者的本分,您不必如此。”
李中坚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激的话语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等大恩,日后,定要寻机厚报!
李中坚平复好心情,看了看手里的药方。
他不由得一愣。
这……这字,当真……
想不到这位陈大夫仪表堂堂,医术更是了得,但这手字……
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了。
龙椅之上,皇帝抚掌赞叹。
“好!”
“不愧是得了青松仙人真传的弟子!”
“此等医术,足以担得起御医之职!”
站在一旁的张院使,缓步走了出来。
“陛下圣明。”
他先是朝着皇帝躬身行礼。
随即,他转过身,笑呵呵地看向陈进。
“依老臣看,让陈大夫只做个御医,都是屈才了。”
“若非老臣这把老骨头还占着位置,便是这太医院院使之位,让与陈大夫,亦是使得的!”
这话虽是玩笑,却也足见他对陈进医术的推崇。
陈进闻言,受宠若惊,他连忙再次躬身行礼。
“张院使谬赞了。”
“陛下厚爱,张院使抬举,草民愧不敢当。”
皇帝看着陈进这般谦逊有礼的模样,心中越发满意。
医术高明,却不骄不躁,沉稳内敛。
紧接着,皇帝话锋一转,淬了冰的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的陈家父女。
“陈院判,陈小姐。”
“事已至此。”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馨儿早就被吓破了胆。
她将头深深埋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陈英哲低下了头,拉耸着脑袋。
“微臣……微臣自叹不如。”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样想呢!
这个逆子!
竟然真的让他翻了身!
还踩在了他陈家的头上!
等着吧!
进了太医院,有的是机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帝眼中闪过冷厉,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
“陈院判识人不明,御下不严,险些耽误了公主病情,又在朝堂之上,屡次三番,混淆视听。”
“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至于你的女儿……”
皇帝顿了顿,“带回去,好生管教!”
“日后若再敢无事生非,绝不轻饶!”
陈英哲再次重重磕头。
“罪臣……领旨谢恩。”
随后,皇帝看向陈进,眼神柔和了许多。
“陈进。”
“从今日起,你便入太医院,担任御医一职。”
陈进立刻跪下接旨。
“臣,遵旨。”
“陛下。”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微微颔首。
“但说无妨。”
“臣恳请陛下下旨,准许臣与陈家,彻底断绝关系。”
陈英哲骤然抬起头,看向陈进。
这个废物竟敢主动提出断绝关系!
陈进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臣自幼体弱,于陈家而言,不过一无是处的废物。”
“被弃于后院柴房,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回忆着那些不堪的过往。
“此次固阳公主之事,陈家为求自保,更是将臣当作弃子。”
“先是以一纸书信将臣逐出家门,断绝父子情分,意图撇清干系。”
“只为若臣医治不力,累及公主,亦与他们陈家无涉。”
“此等家族,此等亲情,臣,不敢再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