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点了点头,踏上了第一个木桩。
起初的几个木桩,并不算高,间距也适中。
他步子迈得稍大一些,便能轻松跨过,身形稳健。
还算轻松。
他心中稍定。
然而,越往后走,难度便骤然提升。
木桩的高度,一根比一根险峻。
木桩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大,有些地方,几乎需要他纵身才能勉强够到。
陈进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当他踏上其中一根约摸一人多高的木桩时,抬头望向下一个目标。
那根木桩,不仅更高,且与他脚下这根,隔了足有数尺之远。
站在高处,向下望去,地面上的秦牧与秦淮,都显得小了许多。
一阵微风吹过,木桩似乎都跟着轻轻晃动。
陈进的脸色,微微白了几分,额上的汗,流淌得更凶了。
他站在木桩上,一时间竟有些停滞不前。
是恐高。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沉。
前世,他便有些轻微的恐高,只是不曾想,换了这具身体,这毛病竟也带了过来。
秦牧站在下方,看着他犹豫的模样,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点高度,便让他畏缩不前了?
秦淮却焦急地在下面挥舞着手臂,大声为他鼓劲。
“大哥,别怕!你可以的!”
“想想你要学的轻功,这点高度算什么。”
“陈大哥是最棒的!”
秦淮的声音清亮,穿透了陈进心中的那一抹惶惑。
是啊,他要学轻功,便不能被这点恐惧所束缚。
摔下去,又如何?
大不了,重新来过便是。
他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胸腔中那颗躁动的心。
再次睁眼时,他眼中的犹豫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
他找准角度,看清了对面木桩的位置。
心一横,牙一咬。
他骤然向前一跃,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那一瞬间,他仿佛真的飞了起来。
“咚!”
一声闷响。
他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木桩之上。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斥了他的胸膛。
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那种克服恐惧的成就感,却让他通体舒畅。
接下来的挑战,依旧艰难。
每一根木桩,都像是一道关卡。
他每一步都仔细思索,看准了才行动,动作有些狼狈,却总能在最后关头,堪堪通过。
秦家父子在下面看着,也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秦牧,他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这小子的适应能力,简直骇人。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根木桩。
那也是最高,最远的一根。
陈进站在倒数第二根木桩上,已是有些脱力,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又要失败了吗?
他心中涌起一阵不甘。
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暖流,忽然从丹田深处涌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他精神一振,调整好姿态,目光锁定了最后的目标。
他再次腾空而起。
这一次,他的身姿,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盈,都要舒展。
他稳稳地落在了最后一根木桩之上。
他做到了!
克服了恐惧,完成了这看似不可能的挑战。
“好!”
秦淮再也按捺不住,用力鼓起掌来,兴奋得满脸通红。
“大哥!你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个奇才!”
他看向陈进的目光里,满是崇拜。
秦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子,竟然真的在第一天,就完成了这个训练?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想当年,他初练此法,也是这般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次,吃了多少苦头,才勉强能走到陈进如今这个程度。
那也足足花了他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可陈进……
是他小看了这个外表斯文的年轻人了。
秦牧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精光闪烁。
他觉得自己,这次怕是捡到宝了。
陈进,或许,真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时光荏苒,宫中寒意渐浓。
转眼便临近腊月,离万寿节也越来越近了。
各宫都开始忙碌起来,洒扫庭除,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喜庆。
这可是皇帝的寿辰,普天同庆的日子,任何环节都不能出丝毫差错。
太医院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比往日更加繁忙。
遴选万寿节期间随侍的医官,清点核对各类珍稀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还要派人仔细查验宴席上的饮食安全,桩桩件件,都需细致入微。
陈进的名字,毫无意外地出现在了此次随侍的名单之中。
这日,他刚当值结束,便被张院使唤了过去。
张院使坐在案后,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见陈进进来,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陈进啊,坐。”
陈进躬身行礼,依言坐下。
张院使放下茶盏,目光中带着期许。
“此次万寿节,宫中事务繁杂,太医院责任重大。”
“你年轻有为,医术精湛,老夫想让你参与到此次万寿节的统筹管理之中,跟着我多历练历练。”
这孩子,是块好料子,沉稳有度,医术更是出类拔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确实存了栽培之心,想将自己这一身本事和经验,慢慢交到他手上。
“万寿节乃国之大典,所有事宜,都必须慎之又慎,万万不可出任何纰漏。”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但仍需谨记,细节决定成败。”
陈进起身,再次郑重躬身。
“多谢院使大人栽培与信任。”
“下官定然竭尽所能,不负大人厚望,必将所有事务一一妥当安排,绝不容许半点差池。”
张院使满意地点点头,捋了捋颌下微须。
“甚好。”
“若有任何难处,或需要调配人手药材,只管来找老夫。”
陈进恭敬应下,随后告退。
他走出张院使的值房,心中全是凝重。
万寿节,人多眼杂,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尤其,要提防陈英哲与陈馨儿那对父女,免得他们暗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