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查到了线索,荣亲王妃去了一趟长乐宫,没多久,淑仪皇后下了一道懿旨,为了接下来的春祭,各宫要每日要整理宫务,焚香沐浴斋戒三日。
懿旨下后不久,淑仪皇后就带着十几位宫里的嬷嬷到各宫巡查,首先就去了东宫。
东宫诸人没想到皇后娘娘会突然到来,太子妃连忙去迎驾,淑仪皇后笑道:“你安心养胎就是,不必惊慌,不过是例行巡检。六宫之中人多心杂,要时常查检整顿。”
淑仪皇后与太子妃一起去了暖阁叙话,那十几位嬷嬷就在东宫各殿查检起来,因为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又是皇后娘娘带来的人,各殿都不敢得罪,只能任由她们翻检。
不多时,秋蕊姑姑进了暖阁,在淑仪皇后耳边低语了一阵。
淑仪皇后对太子妃道:“何良娣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本宫过去看看,你有孕要安心养胎,不必过来。”
“是。”太子妃躬身行礼,她先前不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突然来东宫,但现在大致明白了,六宫整顿宫务和例行巡检都是冲着东宫,冲着何良娣来的,既然皇后娘娘不打算让她插手,她也不想多事。
太子妃在暖阁中安心喝茶,后来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将何良娣带去了长乐宫。
到了第二日,就传出了何良娣因私藏媚药和在宫中密行巫蛊之术被打入了冷宫,靖安侯府被牵连,靖安侯何铭章削减了俸禄,交出了手中的兵权。
事情转变得太快打了恭亲王一个措手不及,突然折损了两枚有用的棋子,恭亲王脾气暴躁地将桌上的杯盘通通扫到了地上。
一旁的薛淳大气都不敢出,他也想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就突然发现何婉宁用了媚药?
恭亲王对向戈冷声道:“给本王去查,看到底是谁把消息漏出去的,皇后娘娘毫无征兆地查检了东宫,明显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直冲着何婉宁去的!”
“是!”向戈走后,恭亲王眼神冰凉地瞟向了一旁的薛淳。
薛淳打了个寒噤,连连摆手道:“王爷,绝对不是我走漏的!”
“知道‘媚骨’之事的除了你、我和靖安侯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你总不能说是靖安侯自己去告诉皇后娘娘的吧?”恭亲王微眯着眼凑近他道:“你时常在这丽春楼醉生梦死,难保不会再酒后把这事捅出去,看来是本王让你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
“不是,不是的!王爷明鉴,下官虽然好酒色,但也知道这事不能泄露。”薛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王爷,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下官也得溺死,下官怎敢胡言乱语!下官自从跟了王爷做事后再没喝得烂醉过,王爷尽可查问!”
“好了,你起来吧。”恭亲王不耐地道:“你也在楼里暗中查查,‘媚骨’是从那两个舞姬身上来的,她们若是泄了出去就直接灭口,楼里人多嘴杂,容易混入各种细作,你今后也要小心行事。”
“是,是,下官省得!”
恭亲王道:“北齐、南楚和西秦的议和地点定在上京,今日朝会父皇将接待南楚和西秦使臣一事交给了本王,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薛淳小心地拍着马屁道:“陛下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王爷,是不是代表……”
“什么都代表不了。”恭亲王冷声道。他记得清虚道长说过的话,凡事都有两面性,就像年终考课一样,把握得好是机遇,把握不好就是危机。
春祭之时,宜夏再次入了宫,其中有一项亲蚕礼在长乐宫进行,宫内有品级的妃嫔和宫外有身份的外命妇都要参加,淑仪皇后特意叫来了宜夏,对她异常的亲和,并借由宜夏替她修行祈福一事又给了许多贵重的赏赐,让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们又重新开始审视永平侯的这个外甥女。
祭礼结束后,宜夏与薛玉琅寻了个僻静之处说话。
薛玉琅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虽说身子是养好了,心底失子的伤痛却难以愈合。
“上回你说想吃知香斋的糕点,我给你带了,已经让人送到东宫去了。”
薛玉琅点头道:“多谢你。”她这句话里不单是指宜夏给她带糕点的事,更是帮她查清楚小产一事。
宜夏弯了弯唇角:“没想到还能从你这里听到一个‘谢’字。”
薛玉琅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若还像以前那般任性便不用在这宫中待下去了。”
“后悔入宫了吗?”
“我没有选择,出生在侯府,锦衣玉食的代价就是要为家族做贡献。即便不嫁入东宫,一样是要被安排嫁到其他的世家高门,无论是后宫还是后宅,争斗都是伴随一辈子的事。”薛玉琅看了看宜夏道:“你也快要走上这条路了,今日皇后娘娘对你的态度那些命妇们都看在眼里,待你修行结束后上门求娶的人家只多不少,父亲不会让你错过这些‘大好姻缘’。”
宜夏很直白地道:“我知道舅舅的想法,我们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攀附权贵的工具罢了。”
“所以,趁现在还能选,先选好一位对侯府、对父亲有利的世家高门的公子,届时你可向父亲主动提出,既然都要嫁,不如嫁一个自己比较中意的人。”
“可我没有中意之人。”宜夏淡笑道。
“那你就等着父亲的安排吧。”薛玉琅也笑了笑,“看皇后娘娘的态度,兴许你很快就要来东宫跟我作伴了,想必父亲也会很高兴。”
“你曾说过要还我一个情,若到时真的要把我拉入宫,得靠你去哭求皇后娘娘,就说咱们的命格天生相克,不能待在一个屋檐底下。”宜夏微笑道。
薛玉琅也难得地笑了,两人之间过去的种种矛盾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南楚的皇宫里,弘治帝萧炽又因为萧灿而大发雷霆。
他给萧灿安排的选妃计划再一次落空,打了胜仗才回到帝都没几天的萧灿又一次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帝都。
萧炽得到消息的时候,萧灿已经在去北齐的路上了。萧炽气得折断了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管朱笔,对一旁瑟瑟发抖的朱沉道:“叫陆明去把他追回来!朕要打断他的腿!”
“陛下舍得吗?”嘉容皇后面带微笑地进了崇明殿。
“朕不能再这般纵容他。”萧炽稍稍收敛了一些怒气,朱沉是个人精,一看嘉容皇后来救场了,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崇明殿。
嘉容皇后笑道:“云峥又不是吃喝玩乐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他聪明果决、有谋有略,能上战场能治朝纲,不过是性子张扬了些,少年人意气风发是好事,在大楚谁不羡慕陛下有这样的弟弟。”
萧炽怒道:“他是聪明,但性子跟野马一般,连朕的命令都不当一回事。说走就走,上回在西岭也不说一声就跑去了北齐,现在也是,朕上一刻才命令他不许离开景王府了,下一刻他直接离开了云遥城,再不治治他越发管不住了!”
“他为何要跑陛下还不知道吗?”嘉容皇后掩口笑道:“还不是陛下整天催着他选妃成亲闹的,姻缘天定,陛下想把他留在身边就别逼着他。”
萧炽头疼扶额,不一会儿又唤道:“朱沉,让内阁和鸿胪寺的人过来。”
朱沉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去了。
“陛下是要……”
萧炽沉着脸道:“当然是给那臭小子善后了,最近要遣使臣去北齐商谈议和的事,既然他去了北齐,就顺便让他做点事,不能让他过得太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