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宜夏每日都按时去统领府为如夫人诊治。
第一日行针灸及服药之后下红之症就好了许多,如夫人心底是知道自己的病因的,她嫁给施统领时已经赎了身换了身份,所以她的夫君并不了解她的过往,她既怕被人诊出病因暴露自己的过往又怕下红之症延绵下去不治而亡。
遇到宜夏后问题都解决了,宜夏既不会透露她的病因也能治好她。
如夫人心情纾解之后面色也一天天好起来,施统领大喜过望,赏了宜夏许多金银财帛,而如夫人也与宜夏熟络起来。
“夏大夫,听说你是北齐人。”宜夏为她针灸时,她问道。
宜夏道:“是,我是因为游学才到了西秦,听陈大夫说起了如夫人的病症才斗胆前来看诊。”
如夫人随口与她闲聊道:“我也不是西秦人,我是南楚人,从前做过什么你也清楚,后来才嫁到了西秦。”
“夫人怀念南楚吗?”
如夫人叹道:“既是故乡定是怀念的,只是我们女子如浮萍般四处飘零,嫁到何处就在何处扎根。所以我很是羡慕夏大夫,可以自由自在地游走于天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夫人别把这事想得太轻松了。”宜夏笑道:“咱们都是女子,天生就被人看不起,行走在天下间是很难的,就比如一开始嬷嬷见我时都不相信我能给夫人诊治,若不是陈大夫举荐,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是啊,咱们女子能安稳地活在这世间是很难的。”如夫人也感慨道。
宜夏在外的这一年里,若不是有流影护着,有足够的银钱支撑,她一个月也撑不住。她想象过一个女子在外面的生活不易,却没想到有这么难,即便她有能力看诊挣钱也没有人信任她。外祖父是经历过这些的,所以才会坚持让她到上京侯府生活,即便再艰难,至少有一口饱饭吃,有一片能遮风挡雨的屋檐。
做完了治疗,宜夏写了一张方子,拿给如夫人看,道:“这是我为如夫人重新调整的方子,里边加了黄芪、熟地黄和阿胶,为如夫人补气血。”
如夫人看了一眼后就还给了宜夏,笑道:“我识字不多,不必给我看,我信任夏大夫,让下人直接去抓药就好。”
她果然是不大识字的,宜夏点头笑道:“好,如夫人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
次日,宜夏再次来到统领府为如夫人治疗,结束之后道:“如夫人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明日我就不再来了,如夫人按照药方服药一月就能痊愈,但是切记我先前的话。”
“好,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如夫人对丫鬟道:“去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丫鬟领命去了之后,宜夏有些忐忑地问道:“施统领已经赏了我许多金银财帛了,如夫人不必再赏,只是我有一桩小事,不知可否让如夫人帮个忙?”
“怎么?遇到什么困难之事了?”如夫人连忙问道。她心里很是感激宜夏,如果能帮一个小忙她还是很乐意的。
“如夫人可能不清楚外边的形势,西秦与北齐结盟,大概要针对南楚用兵了,这些时日边境形势紧张,而我过几日想去南楚那边游学,没有通行证是去不了的。”宜夏拿出了那张文书,道:“不知可否让施统领在这通行证上面盖个印鉴?”
如夫人笑道:“我说他最近怎么这么忙呢?整日不着家,原来是在忙这些东西。”
宜夏有些为难地道:“施统领不在家那可就难办了,如夫人可否与大夫人说一声,让大夫人通融一下,边境局势越发紧张,我怕到时封了边关我就去不了南楚了。”
如夫人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也不必求大夫人了,大夫人可没这般好说话。大人的印鉴就在书房里,我去替你盖一个就好,一个通行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如夫人。”宜夏知道今日施统领不在,大夫人去庙里上香了,府里只有如夫人在,施统领寻常极其宠爱如夫人,如夫人定是知道印鉴在哪里的。用大夫人激一激她更容易成功,关键是她不识字,并不知道这文书不是通行证。
短短半月,宜夏顺利地在文书上盖了印鉴。少州的伤也快要痊愈了,一切都刚刚好。
文书交到少州手里时,他对宜夏是万分地佩服,连徐程等一众属下都五体投地。他们费了老大的劲,还差点让少州丢掉性命想换来的东西,王妃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连施统领都没有惊动,也不会引来什么扫不净的后患。
宜夏又拿出了一个羊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少州道:“你回去之后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殿下。”
徐程他们和宜夏熟络起来后,知道宜夏没有王妃的架子,也开起了她的玩笑:“王妃,这是我们能看的东西吗?还是只能殿下一个人看的?”
宜夏笑而不语,打开了羊皮纸包,里面是一叠整齐的纸页,少州和徐程等人看过去,竟然是非常详尽的山川图,最上面的一张是宜夏才去过的凤凰山。
“这是我一年来走过的地方,采集草药画草药图时顺便也把这些山川河流州城乡村画了下来,交给殿下兴许有用。”
少州惊喜地道:“简直太有用了!”有了这些详尽的山川图,他们便对西秦的地形地貌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少州仔细地翻阅着这些图纸,每一张都标注得十分清楚,连一些细小的溪流和山道都未曾遗漏。
他抬头看向宜夏,眼中满是感激:“王妃,您真是我们的福星,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定能事半功倍。”
宜夏微微一笑,道:“你们切要小心行事,不要再受伤了。”
少州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图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即刻返回南楚。“王妃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
宜夏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少州道:“帮我把这个带给殿下吧。”
“好,一定送到。”
宜夏又叮嘱了他们几句,才目送他们离开。
十日后少州平安回到南楚,将羊皮纸包着的地图和那个小纸包交给萧灿,萧灿收到消息,已经知道羊皮纸包里是宜夏绘制的地图,他不着急看,只打开了那个小的纸包。
只看了一眼唇角就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少州好奇是什么,也悄悄偷看了一眼,纸包里只有一片薄薄的透明的药材——冰片,少州挠了挠头,不明白这冰片能代表什么?
然而萧灿却是明白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