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跳下床,胸部剧烈起伏着,透不过气来。
打开窗户,艾子辰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玻璃摆台。
那是她和李细妹在齐耳山玩的时候拍的照片。
这算什么?
你要疯,我比你更疯!
艾子辰走近床头柜,一把抓起那个玻璃摆台,即使眼里擒泪却没有一丝犹豫,跑向窗户,见楼下无人便陡然将照片重重砸向窗外。
“再见了,细妹!”
楼下的地板上,玻璃碎片撒满地……
她听见一阵哽咽声。
谁?
妈妈?
前方的路上,有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
艾子辰定睛一看,有点熟悉!
那双鞋子……
艾子辰心中一惊,张大眼眸盯着那个从她家朝马路边奔跑的影子,咽了一口口水。
是她!
李细妹?
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又哭什么?
不是绝交了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艾子辰的眼睛酸涩。
到底什么情况?
她想去问问母亲彭东莉。
艾子辰打开房门,门口地上一只熟悉的褐色包包躺在地上。
李细妹刚刚在门口?!
也就是说,刚才连悦和艾子辰的争吵,李细妹都听见了?
艾子辰缓缓弯下腰,手指尖触碰在包带上,神情悲伤。
想到连悦那些尖酸刻薄毫不留情面的话语,她触电般缩回手,随即站起身,将包包一脚踢向一旁。
包里的手机滑落出来……
烦死了!
不是说以后再无瓜葛吗?
又过来干嘛?
既然注定立场三观不同,早分早快乐!
艾子辰气急败坏地提起那只褐色的挎包,快步来到楼下大门处。
看着躺在大门外边的包,她转身合上门。
一开始心里慌乱的艾子辰,稍稍平复心情,默默收起破碎的玻璃碎渣,时不时看向门外,门外并无动静。
看了一会闪烁的夜空,听了一会花园里蟋蟀的鸣叫,也未让心静下来,她便把大门锁上,回房躺着,一夜却是无眠。
李细妹一开始被父亲李金昉的话刺激到,一路跑出家里,却不由自主的跑到李细妹家里,楼下的阿姨帮她开了门。
而当她来到艾子辰房间门口时,正好听到母亲连悦和艾子辰的互骂声。
听出艾子辰的反感,李细妹知道她“求之不得”想和她绝交,甚至那块代表友情的照片也被砸碎,这让李细妹无所适从,心灰意冷。
齐耳山。
夜里十点。
夏夜的风,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李细妹的脚步如灌了铅一般,缓慢而沉重。
她停下脚步,环视着路灯下那熟悉的树叶和树干,想起以前以主人的身份叫上唐运来这里游玩的情景。
他现在在做什么?
忍不住苦笑,她掏了掏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闭上浮肿的双眼,她呼吸着周围泥土的味道,随即微微睁开眼皮,继续迈着一个个台阶向山上爬去。
这么好的风,刮在脸上,此刻却显得有点刺辣辣地疼。
走到左侧高处的观景台,她的泪水如忘了关掉的自来水头,一个晚上没有停过。
这个观景台,接近齐耳山的最高处,往下接近悬崖。
李细妹心里嘀咕着,朝山下望去,下面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块,形状各异,不少岩石尖锐无比,大部分石头上皆爬满荆棘。
往右两百米处也有一块凸出的观景台。
这个时间点,这座山应该快没人了。
她还是往右边观景台望去。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身影靠在栏杆上。
那边有人……
李细妹的左手扶在栏杆上,随即转过身子,缓缓蹲下,靠在黑暗的角落处,任由凉风吹拂着额头上杂乱的刘海。
透过栏杆,她扭头朝山下的漆黑处望去,又朝对面观景台上的人望去。
那个人此时竟爬上栏杆处!
李细妹虽略为惊讶,却依旧面无表情。
此人为何要立于如此险峻的高处?难道也是遇到烦心事?
他不会想不开吧?
……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都想不明白这个世界的逻辑规律……
“啊——”
只听见一声男人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山间穿行不息。
李细妹听到这个声音,惊住了。
这个声音……有点像……
不。
不可能这么巧。
若他在,不得嘲笑自己的无能?
若是他,他为何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缓缓起身,探头朝那个人仔细观察了半晌,无法判断。
过去瞧瞧!
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她轻手轻脚地朝另一个观景台走去。
站在茂密的树林后面,李细妹皱着眉头,探头探脑,观察着前方离自己不到五米处的男人。
男人的后背对着李细妹,此时是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也罢!
不管他是不是唐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李细妹擦了擦眼泪,朝前迈了几步路。
“先生?”她的声音很小,生怕惊到对方。
前面那个站在栏杆上的人听到身后的呼唤,大吃一惊,猛然扭头朝树林那边望去。
李细妹仔细一瞧此人的面容,惊讶道:“是你!”
此人正是唐运!
前几日,本打算回家去户口本的唐运,因公司忙碌,便推迟几日回去,想起养父唐金海和前妻唐晶晶的过往种种,忍不住压抑感怀,便来齐耳山散心,见四处无人,就想体验一下站在高处的感受。
谁知,竟恰巧碰到李细妹上山。
唐运拉住一旁路灯的柱子,见是李细妹在叫他,心里着实被吓到。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竟然会遇见她。
他想起以前李细妹说过的话:“那个齐耳山,除非要我去死,否则我是永远不会晚上去的!听说一到晚上,就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出来抓人吃,可吓人了!”
现在她怎么就敢来?
唐运问道:“你……怎么在这?”
见李细妹头发蓬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唐运顿感诧异,从未见她这副面孔出现。
想到以往李细妹对他做过的事,唐运一时间后悔问她话,扭过头朝城市的灯火望去,脚下略微移动了几步,依旧在栏杆之上。
“我是过来吹一吹风,就要回去了,”李细妹听了,清了清嗓子,低声应着,身体转过去大半,顿了顿,她还是转过身子,望向唐运道:“你在上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