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二暑假的深夜,闷热的空气像被火烤过的棉被,死死压在身上。我缩在宿舍的下铺刷手机,屏幕冷光里跳出一条消息——同社团的周明在班级群里发了张老教学楼的照片,青灰色的墙皮剥落如蛇蜕,四楼尽头的窗户黑洞洞地张着,像极了某种巨兽的独眼。
\"敢不敢玩四角游戏?\"他的消息跟着弹出,\"老楼四层的储物间,据说三十年前有个女学生在里面上吊自杀,到现在还留着她的白裙子。\"
群里瞬间沸腾起来。有人说那地方早就封了,有人赌咒发誓说亲眼见过半夜飘着的白影。我盯着照片里斑驳的墙面,鬼使神差地打了句:\"算我一个。\"
三天后的午夜,我们五个人在老楼前碰头。周明带着万能钥匙,李婷抱着新买的强光手电筒,王浩揣着从家里顺来的桃木剑,陈小雨则反复检查着手机录像功能。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见满地碎玻璃与蛛网交织的诡异图景。
通往四楼的楼梯格外漫长。每走一步,木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整栋楼都在沉睡中被惊醒。李婷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发颤:\"你们听,是不是有脚步声?\"所有人瞬间僵住,除了粗重的喘息,楼道里还真有细碎的\"嗒嗒\"声,像是穿着绣花鞋的人在缓缓移动。
\"别自己吓自己。\"周明强装镇定,却把钥匙攥得咯咯作响。四楼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极了凝固的血液。推开门的刹那,腐臭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墙上确实挂着件发白的连衣裙,领口处还缠着半截断裂的红绳。
房间四角摆着褪色的太师椅,椅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周明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整,游戏开始。规则是我们分别站在四个角,我关灯后,从第一个角开始,每到一个空角就咳嗽一声,绕完三圈再开灯。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我站在东南角,背对着墙面。李婷在西南,王浩在西北,陈小雨在东北,周明则负责关灯。黑暗降临的瞬间,我感觉有凉气顺着后颈往下爬,像是有人对着我吹气。大约过了半分钟,西南角传来李婷紧张的咳嗽声,接着是缓慢的脚步声。
当脚步声停在我身后的西北角时,王浩咳嗽了一声。可就在这时,我听见本该空无一人的东北角传来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穿着长裙在转身。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我死死盯着墙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第一圈结束,周明没有开灯。\"按规矩要绕三圈。\"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第二圈开始,脚步声变得拖沓起来,每一步都伴随着\"吱呀\"的木板断裂声。当我走到西南角时,摸到椅子上有团湿漉漉的东西,凑近一闻,是腥甜的血腥味。
\"第三圈。\"周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脚步声变得杂乱无章,仿佛有好几个人在房间里走动。我刚走到西北角,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女孩的啜泣声,还有指甲抓挠墙面的刺耳声响。\"周明!该开灯了!\"我大喊,却无人回应。
手电筒的强光突然亮起,刺得我睁不开眼。等视力恢复,我看见陈小雨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她面前的墙面上用血写着\"别走\"两个大字。李婷抱着头尖叫,说刚才有人在她耳边说\"陪我玩\"。而周明,他直勾勾地盯着东北角的椅子——原本空荡的椅子上,此刻坐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的长发遮住脸,脚尖悬在离地十厘米的空中轻轻摇晃。
\"跑!\"王浩挥舞着桃木剑冲过去,却在碰到女人的瞬间被一股力量弹飞。我们发疯似的冲向门口,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像是无数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的怪叫。跑到一楼时,我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回头望去,透过楼梯缝隙,看见那个白裙女人正倒立着往下爬,头发拖在地上,每根发丝都缠着黑色的虫子。
回到宿舍后,怪事仍未结束。李婷开始梦游,半夜总对着墙角说话;王浩的桃木剑上出现了血手印,怎么洗都洗不掉;陈小雨的手机录像里,除了我们五个人,还有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始终站在画面边缘。而周明,他失踪了,只在储物间的墙上留下新的血字:\"下一个,换你关灯。\"
从那以后,老楼彻底被封死,可每年校庆,都有人听见四楼传来咳嗽声与脚步声。而我的床头,不知何时多了半截红绳,每当深夜,它就会轻轻勒住我的脖子,在黑暗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