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发梢砸进后颈，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混在雨里。
怪物的脚步震得地面发颤，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脏上。
林宇咳得厉害，指缝间渗出的血被雨水冲开，在泥地里洇成淡红的痕迹；湛瑶的校服下摆沾着草汁，她爬到我脚边时，指尖抓住了我的裤管，凉得像块冰。
\"晨哥......\"她仰起脸，刘海贴在额头上，眼睛却亮得惊人，\"看它胸口！\"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怪物那团跳动的黑心脏周围，不知何时裹了层旋转的黑雾，像个微型的旋涡。
刚才被铁棍捅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可漩涡中心有块颜色略浅的地方，像块蒙了灰的玻璃，隐隐能看见下面翻涌的黑浆。
\"古籍里写过！\"湛瑶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发颤，\"黑暗能量凝聚时，核心会暴露破绽。
我之前在图书馆查《异事录》，说这种东西聚能时，旋涡眼是最薄弱的......\"
怪物喉咙里的低吼突然拔高，震得我耳膜生疼。
它的前爪在地上一按，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血顺着裂缝往外冒，滋滋地腐蚀着水泥。
我这才发现，它面前的空气正在扭曲——一个黑紫色的能量球正从虚空中成型，表面翻涌着气泡，每颗气泡破裂都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那玩意儿要是炸了......\"林宇扶着花坛站起来，校服前襟全是血，\"咱们得被轰成渣。\"
郑神秘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直攥在手里的金属管不知何时变了形，原本笔直的管壁被捏出几道凹陷，此刻在雨里泛着冷光。
他看了眼能量球，又看了看怪物胸口的旋涡，突然把金属管往地上一磕——\"咔\"的一声，管子裂成两段，露出里面泛着幽蓝的金属芯。
\"我引它注意力。\"林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抄起脚边半块砖，\"你们俩找机会捅那个漩涡眼。\"
\"你伤成这样......\"
\"少废话！\"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虎牙，\"上回在旧教学楼，要不是你替我挡那下，我早凉了。\"话音未落，他已经迎着怪物冲了过去，砖头上的雨水被带成一道银线。
怪物显然没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小子放在眼里，它甩着尾巴抽向林宇。
我看见林宇踉跄着躲了半下，尾巴还是擦过他的后背——布料撕裂的声响混着闷哼，他整个人撞在旁边的香樟树上，滑下来时在树干上蹭出一道血痕。
\"草！\"我握紧铁棍，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湛瑶，你盯着能量球！\"
\"小心它的爪子！\"湛瑶拽住我的手腕，往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是块从古籍上撕下来的纸页，边缘还沾着她的血，\"上面写着，漩涡眼遇火则溃！\"
怪物的注意力被林宇彻底吸引了。
它弓着背逼近树边的林宇，前爪抬起的瞬间，我和郑神秘人同时动了。
他往左，我往右，踩着满地的碎砖和黑血狂奔。
雨水打在脸上像小石子，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铁棍在手里沉得像块铁——这一下要是捅偏了，我们全得死。
\"在这儿！\"林宇突然吼了一嗓子，他扯下校服外套，团成球扔向怪物的脑袋。
怪物果然偏了偏头，前爪拍在他脚边的地上，震得泥土飞溅。
就是现在！
我咬着牙冲刺，铁棍尖端对准那团颜色略浅的漩涡眼，用尽全身力气捅了进去——
\"滋啦——\"
黑雾像活物似的缠上铁棍，烫得我虎口发麻。
但下一秒，我感觉到铁棍前端触到了实体——软软的，却带着刺人的电流。
郑神秘人几乎同时赶到，他手里的金属芯闪着幽蓝的光，\"刺进去！\"他低喝一声，金属芯精准地扎进我铁棍旁边的位置。
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身体剧烈颤抖。
它胸口的旋涡突然加速旋转，黑雾被卷成漏斗状，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肉膜——那团黑心脏跳得更快了，表面爬满了蛛网似的裂痕。
能量球原本稳定的紫色突然变得浑浊，气泡炸裂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锅煮沸的沥青。
\"退！\"郑神秘人拽住我的胳膊往后拖。
我看见林宇连滚带爬地往花坛后面躲，湛瑶蹲在台阶下冲我们挥手。
能量球\"轰\"的一声炸开，冲击波裹着黑紫色碎片横扫过来。
我被掀得撞在墙上，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嗡鸣。
等缓过神来，雨水正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我抹了把脸，看见怪物跪在地上，胸口的黑心脏裂开了道大口子，黑血像泉水似的往外涌。
\"成了？\"林宇从花坛后面探出脑袋，脸上沾着泥，\"这玩意儿是不是......\"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昏迷\"在台阶下的张老师正站在雨里，手里攥着个青铜小鼎。
他的镜片上沾着雨水，嘴角咧得能看见后槽牙，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早没了影子，活像条吐信的毒蛇。
\"老师？\"湛瑶的声音发颤，\"你......\"
\"傻姑娘。\"张老师举起小鼎，鼎里腾起一股黑雾，\"从你们踏进旧教学楼那天，我就等着这出戏了。\"他念了句我听不懂的咒语，黑雾像条蛇似的窜进怪物的伤口。
原本摇摇欲坠的怪物突然挺直了身体，裂开的黑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它抬起头，眼眶里的黑雾凝成两团猩红的光，比之前更凶、更狠。
雨水砸在张老师的肩头，他的笑在雨幕里扭曲成一团：\"以为能赢？
太天真了......\"
怪物的低吼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沉，震得地面的黑血都在跳动。
我握紧铁棍，看着它一步步逼近，突然听见湛瑶在我耳边轻声说：\"晨哥，它的眼睛......\"
我抬头，正撞进那两团猩红里。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无数张人脸，在黑雾里挣扎、尖叫，最后被绞成碎片。
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