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立国之迹本欲名天国,不想国名过于宏大,委婉一番便得名“大乾”。
此国不小,疆域近百亿平方玄里,横纵几近十万玄里。
国土共有九郡,北岭临近有三郡高阳、水云、归泽。中部二郡为息郡与呈阳郡。南有外四郡,飞星、晴风、仪州、落凤。国度之外接壤北燕、相景、武威三个巨大王国。
…
晴风郡内,在与中部息郡的交界处,林寒夜生于这里,也是林族所在。
林家一院。
自从妖魔大举祸乱后已隔三周,濒死的赵金铭已被寒夜君安置照顾却久久难以醒来。
这位深褐色衣裳的中年人本有些焦虑,为此去王都求要了枚六品还魂玉立丹,他将上报妖患消息的功德作交换,可又哪知道天定-范家家主范真钦亲自找到他,给出枚二纹青莲甲子丹。
救人要紧,那培育赵金鳞的委任遗托,水云郡的赵天罡是他道友,元婴之下第一人名动方圆竟然落得身死族灭。
甚至那三郡其余两名都统恐也遇难。
…
死者不尽其数,魔神狡猾,步步为营,三郡破败十不存一,他又怎敢再昧良心去吃食这王丹?
本是用诸多药材维持赵金鳞那残态,这孩子竟久难睁眼,似做着噩梦一般,苦楚无数,脸上多少伤痕,不时又有泪滴滑下。
…
寒夜君默默闭上眼睛,等数息后又睁开,似有惋惜,他打开范真钦所馈赠的蓝黄色丹盒、温柔封住丹药的气息,给昏睡的年轻男子喂下。
灵气流动,白色的气息将王丹包裹喂入苦涩苍白的薄唇,一刻间见有着非凡变化,王丹之息淌漾开来。
不出三日,他应可醒来。
林寒夜一中年还这般呢喃自语着:“苦啊,苍天有损,苦涩不堪……”
那苦,就像他当都统去游历所见的种种。
……
离去后,又过数个时辰,再来看望,那孩娃脸上的伤疤竟已愈合,见此寒夜君又离去了。
…
又到数个时辰之后,寒夜君再次来了,此处房院内房间的灯为青年一直亮着不熄灭,已是深夜,还是观那王丹之息在床上男子周身流淌。赵金鳞周身的灵脉由淡金色变得趋于银白,一片片临近细胞的欢呼雀跃,似在庆贺某种神迹。
难得有如此一幕,真君淡淡开口。
“你已快金丹了,我帮你一把!”
他已无喜地下了决定,这像是青年万祸中的一福般。
随后林寒夜布起四阶聚灵阵法,从识海放下五十枚灵晶于各阵基,再将那屡屡蓝白的灵气送入兰衣青年胸膛内,气息本动荡折腾一些又趋于平稳,寒夜君竟维持到清晨。
那青年丹田先出现米粒大小的金灵水,接着,在元婴真君的帮助下,金灵水内部结团,凝成规整的金球,此乃金丹雏形。
…
灵气被丹田吸入,浩瀚的元气顺着那筋脉周转,达成七十二周后,在金丹周边得到那金灵水雾与液滴,这液滴每一滴与那血液融合可得精血一滴,是修养金丹的不二之力。
当没有那金灵水雾与液滴的滋养,修士的金丹便会失去灵气、暗淡无华甚至枯竭碎裂。
不达金丹,仅有精气与精力,没有精血(金血)。
到了早晨,坐于地面莲台之上的真君再变了个诀,将一缕魂气探入昏睡青年的灵脉与血液,不由得惊讶。
“他的脉络竟有常人两倍坚韧,那灵血脉竟受金丹滋养达那太玄血!”
可这由不得高兴,还需继续稳固。
…
两日,寒夜君不离着守候,他是受赵家托孤之人,这一步,看到金铭已达金丹之境。
轻呼一口气,院外自然的气色与以往相同,他一真君又能实际左右天地之中的什么?放松道:“他该醒来了。”
…
中年的寒夜,也似凡人那面上有了粗黑的胡子,还得他的皮肤相对细腻,难免也是真君,有过返老还童。这位喜欢穿深色袍、裳的中年人常有孤僻,慨叹高处不胜寒,若非与赵天罡的交情,他又岂这般心忧。
终于,那青年的不少白发尽再次化黑,连带着寒夜君的阴霾扫了半空。专注地瞧向他,有过预料,等他醒来。
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眼,他已醒了,模糊视角逐渐清晰。
看向前方低着头的中年男子,从躺着半起,青年弯过身问着:“叔叔,我这是在哪里?”
皱眉轻语,多有疑虑。
“你住在我林家一院,可好些了吗?”
表情复杂,没直接回答他,但林寒夜浮露出期望的神色。
“我……我觉得好痛,一种心痛般,可……可我又仿佛忘了我是谁。”
…
林寒夜坐在了床边,将手抚在他的后背,语重心长又是坚决:“你是金鳞,是我林寒夜的徒弟!那日我委派你去北岭探查,你却在半道贪玩,哪曾想遇到了妖群,一路逃走终被为师寻得并救回。”
“那我的身世呢?师父。我头脑清醒,却竟什么都空荡着。”
“臭小子,你什么都忘了可还有理?八个月大时,你被本君职务之迹从水云郡那枫叶镇捡来,是一名无亲友的娃娃,你在长久城-泽灵试院学习,北三郡遭得灾难,我将你第一次带至我林家养伤。”
…
“师父,那我能出去走走吗?徒儿心里仿若空虚,竟如那湿漉难干的被褥。”
“我好难想起我似有一个我要甩开她手的母亲,可我怎又是一名孤儿?”
心有担忧。
“别胡思乱想,多想无益,去吧,你便先去这柳意城看看。在外切要记得你已是金丹真人了,好徒儿。”
等得金鳞接过寒夜递来的一套衣裳,林寒夜又再次补充道:
“你便穿这身衣服,还有,下次,你答应为师,莫要乱走,好吗?”
顺便着,他又将那赵锦裳的储物戒给了金鳞,终于轻挥着手。
“嗯!”
赵金鳞重重点头:“会的,谢谢师父!”
金鳞闪烁间穿好衣起身、弯腰鞠了一躬,他便要向门外走去,已无虚弱之态。
“林家南边,那是我送你的坐骑,我已让它入土了,墓碑刻上‘小白麟’,请要节哀……那会好的。”
林寒夜竟似啰嗦了般便又先行离开。
“好的。”
他属于这里吗?
…
他陌陌生生地走在林家道路朝各式建筑到处观望,初来乍到有些迷惘,良久,一条宽路上遇到一位林家弟子,年龄十九,见着金鳞,那女娃侧目说:“赵公子好!”
“你好。”
被人突然问好,赵金鳞慌慌忙忙从失神状态中还原,两人的招呼终究算是热情的。
这名秀发及腰,丹凤眼睛,细腻白皙皮肤的姑娘问道:“初次到来,你要出去走走吗?要不我带你去?寒夜爷爷跟我说过、要我带你到小白麟墓前看看。”
“当然可以啊,那谢谢你了,不知姑娘该怎么称呼?”
赵金鳞出于好意面露微笑。
“阿哈哈,我呀!我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林清寒!冠绝潜龙宗的外门第一天才!”
说着她竟画风转喜让赵金鳞看得出神,谁料林清寒竟突然面露一丝尴尬:“不吹了,我先带你去吧!”
“诶!”
一声惊呼,赵金鳞竟被她直接拉到一柄玄青精致飞剑上向小白麟之墓迅速飞去。
“我还没站稳!清寒姑娘!呀!”
…
“没事!大爷爷说你实力很强!”
…
林家南边,有个向上的黄土坡,有着少数不大的圆滑石头,这坡之上是那代表深沉的爱的白襟花,它们俱是白白的,轻柔胜过雪花,疏疏散散,又像那纯洁的风车,每当风来了,它们没有污垢,没有种种杂念,灵魂轻轻感觉。
“对!就是这,那是你之前骑的风形马的所在。”
林清寒的声音更加清脆响亮。
停下飞剑降落,少女穿着那清色绮罗裙,性格却不太斯文,拉着金鳞来到‘小白麟’石墓前。她似那好争斗的女侠,与外表总难相称,也是身姿若燕、行事利索,不知林寒夜又怎般让这女娃来。
看着土包,其内有座冰棺,其外是一块二尺高、乌灰色的石碑,其上除“小白麟之墓”外还有着一段碑文:此生忠烈,白麟护主而死,值得。
……
本在看着其上的白色石刻文字,赵金鳞有些不知所措而呆愣。
“你不流泪?那我们快走吧!我带你去这柳意城逛逛!”
实则青年早失了神,内心无比沉重。
…
“林姑娘,等等,我再看看它吧。”
赵金鳞难得轻轻拉开了那只抓在他右手手腕上的白芊玉手。
为何我对这小白麟想要用“他”呢?青年困惑着。
“想不到你竟对这坐骑这般有感情?这风形马确实是好马,传说有风麒麟的血脉!”
少女思索片刻回忆起一段知识,斩金截铁自顾自说着。
而金鳞却看向了蓝天,不由自主地。
…
“诶,你别流泪啊!”
念了一声,但林清寒终究没再叨扰他,自顾自又背对着他坐在这草坡上。
一股灵风的方向朝着金铭的面,吹着那原本变白又恢复亮黑的头发,这风一点也不温柔,让得金鳞花了面。
那清寒此刻背对他,风亦是把头发吹得乱糟糟,良久,她拢起秀发,起身试探性问着他:“可以走了吗?”
赵金鳞起了身,缓缓抬头。
“走吧,我们也走。”
…
灵力除掉湿润,林清寒又拉起了他,那男儿怎会空有儿女情?赵金鳞的心如云渊子湖那般柔软,可他真忘了吗?
金鳞从此不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