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颜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萧景逸的西装里。
监控屏幕熄灭的瞬间,她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进鼻腔,金属椅子的凉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爬,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举着针管逼近,口罩上沿露出的眼睛泛着冷光。
“颜颜?”萧景逸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后颈,体温透过衬衫布料渗进来,像根锚链将她从记忆漩涡里拽回。
她抬头时,他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漫出来,“你刚才……像突然被抽走了魂。”
“实验室。”她的声音发颤,喉间像卡着碎玻璃,“白色的墙,铁椅子,他们叫我xY01。”
萧景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脉搏上——跳动快得不正常。
“张队,”他转头看向还在检查密室操作台的便衣警察,“能联系神经科专家吗?现在。”
张雷摘下乳胶手套,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我认识脑科医院的陈主任,他值夜班。”
二十分钟后,云熙颜躺在私人医院的核磁共振舱里,萧景逸守在操作室外。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脑波图,指节抵着嘴唇,直到陈主任摘下眼镜揉眉心:“景逸,她的颞叶皮层有异常放电区。”老医生翻出影像对比图,“和三年前的体检报告比,这里——”他用激光笔点在右脑位置,“多了条神经纤维束,像是人为植入的脉冲轨迹。”
云熙颜裹着毯子出来时,萧景逸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见她过来,他立刻挂断,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唐婉说在神经科技公司(Neurotech)的备份数据库里找到些东西,我们现在过去。”
唐婉的笔记本电脑摆在警局临时会议室的长桌上。
她推了推黑框眼镜,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他们用了加密算法,但我破解了日志时间戳。”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几帧模糊的画面闪过——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的屏幕交替播放着婴儿啼哭、情侣分手、烟花绽放的片段。
“定格。”云熙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画面停在女孩抬头的瞬间。
那是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和她现在镜中看到的轮廓重叠。
唐婉调出时间码:“2008年5月17日,你七岁。”她点击播放键,机械音在室内回响:“xY01,检测到悲伤值0.3,恐惧值0.1,触发情感钝化程序。”
云熙颜的指尖抵在屏幕上,眼泪砸在小女孩的额角:“原来我不是天生冷漠……是他们把我的情绪……割走了。”
萧景逸将她的手从屏幕上拿开,按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一下,两下,像在给她的心脏重新上发条:“现在开始,你的情绪由你自己决定。”
深夜十一点,萧景逸的公寓里,投影仪的光映在白墙上。
画面里,苏映雪举着《心动法则》工作证:“我以制作人身份证明,所有嘉宾的情感表达都是真实的。”程野挽着唐婉的肩:“那些说我们是提线木偶的,有种来和老子打一架?”最后画面切到云熙颜,她眼睛红肿却脊背挺直:“我是云熙颜,不是xY01。”
“发送。”萧景逸点击确认键,手机立刻震动起来——是苏映雪的消息:“视频已经上热搜第一了,网友正在扒神经科技公司(Neurotech)的黑历史。”
同一时间,废弃工厂的铁皮门被警棍撞开。
张雷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皮剥落的墙面:“注意脚下,可能有陷阱。”唐婉蹲在角落,用工具撬开一块松动的砖,金属夹层里露出台落满灰的终端机。
“有了!”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闪过一串乱码后,弹出份标注“最终阶段(Final Stage)”的文档。
唐婉快速浏览内容,突然倒抽冷气:“他们收集情绪数据……是为了训练人工智能生成情感模型?”她抬头看向张雷,“这个模型能精准预测观众泪点、笑点,以后拍电影连演员都不需要了,人工智能就能演!”
云熙颜窝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着那段童年录像。
她把音量调到最小,看着小女孩的眼睛从茫然到空洞,突然抓起遥控器砸向墙面。
“啪”的一声,电视黑屏,她蜷缩成一团,眼泪把沙发套洇出深色痕迹。
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抹了把脸,按下接听键,萧景逸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颜颜,我在查神经科技公司(Neurotech)的服务器漏洞。”
“景逸,”她吸了吸鼻子,“我刚才砸了电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低低的笑:“砸得好。”他的声音忽然放轻,“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就黑进过他们的系统。当时我想,如果有天你需要,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云熙颜攥紧手机:“我不想再做样本了。”
“那就不做。”萧景逸的语气像在承诺最平常的事,“等我把后门程序启动,他们的数据库会彻底瘫痪。”
挂了电话,萧景逸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当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毕,他按下回车,屏幕突然跳出红色对话框:
「最终阶段(Final Stage)启动倒计时:00:05:00」
与此同时,某间黑暗的公寓里,沈雪薇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划开消息,瞳孔在看清内容的瞬间收缩——
「xY01即将觉醒,你准备好了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她攥紧手机的手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盖不过心跳声——那是种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震颤,像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平静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