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把骆玉龙的狼狈吹得七零八落,他捂着脸踉跄着躲进码头后方的窄巷时,正撞见寻过来的刀疤脸。
“你是谁?”刀疤脸满脸防备的看着来人。
“是老子我啊!”骆玉龙简直气死了。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耻辱!
“龙……龙哥?”
刀疤脸的喉结上下滚动,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又硬生生停在半空,“您这是……”
“那丫头弄的?”
骆玉龙肿着眼睛眼珠子狠狠瞪了刀疤脸一眼声音都要劈叉了的大吼道:“打个屁,老子没注意摔的!”
刀疤脸:“......”
这得是怎么个摔法,把老大摔成了癞蛤蟆,脸上全是包......
“笑啊!你倒是笑啊!”
骆玉龙一把挥开他的手,声音因为鼻腔充血而瓮声瓮气,“憋着干什么?想笑死老子好篡位是不是?”
刀疤脸猛地把脸扭到一边,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发誓自己不是想笑,只是老大这模样实在颠覆认知。
三天前还在仓库里叼着牙签,把欠账的混混打得哭爹喊娘,今天被人揍得落荒而逃,这说出去谁信?
不不。
不是被人打的,是摔的。
刀疤也不敢真笑,只能用拳头抵住嘴,闷声闷气地咳嗽:“没……没笑,龙哥您这是遭了谁的毒手?”
“还能有谁?!”
骆玉龙一脚踹在旁边的油桶上,“就那个苏岁岁!看着柔柔弱弱,动起手来比母老虎还狠!”他越想越气,想起自己被骑在身下挨揍的惨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他干爹拿扫帚追着打,还没人敢这么揍他!
“苏岁岁?”
刀疤脸瞪大了眼睛,“就那个苏家千金?她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吗?”
“娇滴滴?”
骆玉龙冷笑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她那拳头,比老子手下那帮小子都硬!我看她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粗鲁得很!”
他越说越觉得憋屈,明明是想去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反被当成沙袋揍,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到黑市仓库,正在掷骰子的汉子们见老大这副惨样,全都吓得噤了声,骰子滚到地上都没人敢捡。
骆玉龙一屁股坐在卡座上,震得桌上的酒瓶都晃了晃,“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挨揍啊!还不快去给老子拿鸡蛋!”
小弟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去找鸡蛋。
骆玉龙摸着肿得老高的鼻梁,越想越不对劲。
苏岁岁那丫头片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就算是练过,也不至于把他一个常年在道上混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吧?
难道她身上有什么门道?
“龙哥,您说这苏岁岁……”
刀疤脸递过一个湿毛巾,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跟她那个当首长的未婚夫有关?听说司寒霆手下的兵都跟铁塔似的,指不定教了她两招?”
“司寒霆?”
*
司家,警卫员小吴跟在司寒霆身后,怀里抱着一摞文件,“首长,海市西区黑市近期活动频繁,尤其是骆玉龙那帮人,最近几次交易都透着蹊跷。”
司寒霆解下军帽,手指在帽檐上轻轻摩挲。
骆玉龙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
前几天,苏岁岁提起过码头那个蒙脸人,描述的身形和黑市传闻中的‘龙哥’有些吻合。
再联想到杨芳芳和苏岁岁有过节,而杨芳芳和这个骆玉龙走得还挺近。
杨芳芳和骆玉龙勾结,目标多半是岁岁。
想到那天在码头,岁岁轻描淡写提起遇到个不长眼的混混,他就觉得心口发紧。
“从今天起,苏指导员去哪儿,你跟紧点。还有,查骆玉龙的底细,尤其是他跟苏家有没有旧怨。”
“是!”小吴立正敬礼,转身去安排。
司寒霆走进苏岁岁的院子,远远就看见葡萄架下的身影。
苏岁岁正坐在石凳上,跟苏如会聊着天,夕阳落在她发梢,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像幅安静的油画。
苏如会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司寒霆放轻脚步走过去,在苏岁岁身边坐下。
苏岁岁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立刻笑了起来:“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军演提前结束了。”
“累了吧,这个西瓜是刚从地里摘下的,可甜了,你尝尝。”
苏岁岁挑了最红的一块给司寒霆。
司寒霆接过,随后又放在了桌上。
“岁岁,”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最近出门,让小吴跟着你。”
苏岁岁抬头看他,见他眼神严肃,不像开玩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司寒霆犹豫了一下,没把杨芳芳和骆玉龙的事全告诉她,怕她担心。
“最近海市不太太平,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去码头那边,别一个人乱跑,想去叫我陪你。”
苏岁岁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猜到了几分。
她伸手握住他放在石桌上的手。
司寒霆的手很暖,掌心有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是不是跟上次那个蒙面人有关?”她轻声问。
司寒霆身体一顿,低头看她。
她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光,明明猜到了危险,眼里却没有半分畏惧,只有担忧。
司寒霆反握住苏岁岁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别担心,有我在。”
苏岁岁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对了,今天我妈同她们出海捞了好多海蛎子,可鲜了!”
司寒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
“小司、岁岁,吃饭啦。”苏如会端着菜出来,朝小院儿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