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岁要把军犬送回去,司寒霆跟她一起。
刀影这会儿没了下午的精气神,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
【那铁盒子太费狗了,我现在只想趴着。】
“回去就给你们加餐。”苏岁岁弯腰摸了摸它的耳朵,司寒霆在旁边接话:“我让炊事班留了骨头,给它们炖上。”
到了犬舍,苏岁岁给两条狗添了食、换了干净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窝垫,确认没什么不妥才锁门。
刀影扒着门缝冲她摇尾巴,【明天见啊岁岁,别迟到。】
啸天则端正地坐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晚安。
“走了。”司寒霆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凉意,正好驱散了傍晚的热燥。
两人刚走出部队大门,就听见一阵热热闹闹的说话声。
家属院的几个军属正坐在门口的老槐树下纳凉,李群芳眼尖,先看见了他们,“岁岁!司首长!”
王彩荷、张菊英和付雅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端着搪瓷缸子,快步迎了上来。
王彩荷嗓门亮得很:“可算见着你了!下午就听说你在拍电影?真的假的?”
苏岁岁被她们围住,脸上热烘烘的,点头笑道:“是呢,中央台来拍军犬的片子,我帮忙带着狗配合了一下。”
“我的娘哎!拍电影!”王彩荷手里的缸子差点没端稳,“咱家属院可从没出过这号人物!岁岁你可太能耐了!”
张菊英笑得合不拢嘴:“岁岁果然不是一般人。”
付雅是家属院里少数读过书的,说话斯文些,却也难掩激动:“军犬电影肯定要全国放映吧?到时候全国人民都能看见你了,这可是给咱部队长脸呢!”
李群芳拽着苏岁岁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快说说,拍电影啥感觉?那摄像机是不是跟咱们看的电影里一样?对着你拍的时候,你紧张不?”
“有点紧张,”苏岁岁实诚地说,“不过啸天和刀影表现好,我就踏实了。”
“还得是你带的狗!”王彩荷接话,“那狗通人性得很!拍它们准没错!”
司寒霆在旁边看着,嘴角噙着笑,插了句:“她今天忙了一下午,腿都站酸了。”
他还想快点回去和媳妇儿过二人世界呢。
“对对对,累着了吧?”李群芳赶紧松手,“快回家歇着去。岁岁啊,你可得给咱争口气,好好拍,让那些看不起咱女人的人瞧瞧,咱也能上大场面!”
王彩荷点头附和:“就是,以前总有人说咱女人除了带孩子做饭没啥能耐,你这一上镜,就是给咱长脸了!”
苏岁岁被夸得心里暖烘烘的,连连摆手:“都是应该做的,谈不上争口气。”
看着苏岁岁和司寒霆的背影,李群芳笑着道:“岁岁真是好福气,自己能干,司首长又疼她。”
王彩荷哼了一声:“那是人家应得的,不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见不得别人好。”
她这话是有所指的,家属院里也有爱嚼舌根的,下午就有人嘀咕苏岁岁走了狗屎运,被她怼回去了。
苏岁岁没听见后面的话,跟着司寒霆往干部家属院走。
那边是独立的小院,二层小楼整整齐齐排着,离普通家属院有段距离,安静得多。
刚进自家院门,司寒霆就松开她的手:“你先坐会儿,我去打水。”
苏岁岁刚在屋檐下的竹椅上坐下,司寒霆就端着盆凉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条干净的毛巾。他把毛巾浸在水里,拧得半干,走到她面前:“擦擦脸,凉快些。”
温热的晚风里,带着水汽的毛巾敷在脸上,瞬间驱散了一天的燥热。
司寒霆的动作很轻,拇指偶尔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痒意。
他又拿过毛巾,替她擦了擦胳膊,手臂上还有下午被太阳晒出的薄汗,擦过之后凉丝丝的,舒服得让人喟叹。
“好些了?”司寒霆把毛巾搭在盆边,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嗯,”苏岁岁仰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肩膀上,把他的轮廓描得很柔和,“你开会累不累?”
“不累。”司寒霆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去做饭,想吃啥?”
苏岁岁眼睛一亮:“想吃你做的臊子米线!”
司寒霆笑了:“就知道你馋这个。等着。”
“我跟你一起!”苏岁岁蹦起来,跟着他往厨房跑。
厨房是单独的小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司寒霆系上围裙,从菜篮里拿出青菜和番茄,又从坛子里舀出腌好的肉末。这是他特意给苏岁岁做的臊子,用辣椒和花椒炒过,香得很。
苏岁岁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着他切菜。刀刃在案板上笃笃响,番茄被切成均匀的小块,青菜洗得水灵。
“今天开会都说了什么?”苏岁岁托着下巴问。
“市里在研究搞生产责任制,”司寒霆一边切肉一边说,“往后可能会有新政策,让日子好过些。”
“那挺好的,”苏岁岁点头,“队里有人总说队里的地种着没劲头,要是责任制能让大家多劳多得,肯定有干劲。”
司寒霆切菜的手顿了顿,看她:“你倒关心这些。”
“过日子不就盼着越来越好嘛。”苏岁岁拿起一根青菜,帮着择菜根,“就像今天拍电影,以前哪敢想?现在不也成真了?”
司寒霆把肉末倒进锅里,滋啦一声响,香味立刻漫了出来。他翻炒着,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是,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苏岁岁凑过去闻了闻,吸着鼻子:“好香啊!比炊事班做的好吃十倍!”
“就你嘴甜。”司寒霆盛出臊子,又往锅里添了水,“去把碗筷摆上。”
苏岁岁应着,跑到堂屋,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粗瓷碗,摆上筷子。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她看着厨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踏实得很。
水开了,司寒霆把米线下进去,又扔进青菜和番茄。很快,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端了出来,上面浇着红彤彤的臊子,撒了点葱花,香得人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