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死死盯着那碗凉透的狗肉汤，手指还卡在桌缝里，木头裂开的纹路像被谁狠狠咬过一口。他一动不动，也没说话，可肩膀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要炸开。
张良刚想开口，樊哙突然抬头，声音低得吓人：“你们说他是拿命换时间？”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萧何想拦，张良却轻轻摇头。
“系统抽的是他的命。”张良嗓音很轻，“每暂停一次现实，就在烧他的身体。”
樊哙咧了下嘴，像是笑，又不像。他猛地拔出卡在桌缝里的签子，甩手扔进墙角垃圾桶，“哐”一声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老子不管什么系统、什么债。”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老旧的对讲机，按钮都磨出了铜色，“我只知道，当年沛县起事的时候，他说‘兄弟们跟我冲’，现在他躺在这儿连话都说不出来——那这帮人，就该我带。”
萧何皱眉：“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外面全是项羽集团的人脸识别，连只苍蝇飞进去都要验三次身份证。”
“我不用身份证。”樊哙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缝着暗袋的背心，“我用的是老规矩。”
他按下对讲机，声音压得极低：“狗肉凉了，开灶。”
静了几秒。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是熟悉的口音：“老地方见火。”
又一声：“东南角水管爆了。”
再一声：“电梯三号停运中。”
一个个回应冒出来，都是当年沛县的老兄弟，有的在后勤扫地，有的在安保轮班，谁也不知道他们还留着这条暗线。
樊哙把对讲机塞回怀里，转身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萧何喊住他。
“夺回来。”樊哙头也不回，“未央宫本来就是咱们的地盘。”
张良看着监控地图，眉头一跳：“他们已经开始清场了，主控室十分钟内就要移交权限。”
“那就抢在十分钟前到。”樊哙一脚踹开消防通道门，“我带人走地下管道。”
“你疯了？那边全是高压电井和通风口！”萧何急了。
“正好。”樊哙冷笑，“烟雾一起，摄像头全瞎。周勃最擅长搞这种‘保洁事故’。”
果然，没过多久，b2层通风口冒出浓烟，警报拉响，巡逻机器人集体转向排险。灌婴趁机接入电梯后台，把货运梯设成“维护模式”，门一关，整条线路从系统里消失。
樊哙带着三个旧部钻出检修口，浑身沾着灰。走廊尽头是人脸识别闸门，红光来回扫。
“上吧？”有人问。
“不。”樊哙脱下外套，裹住头脸，“我先。”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激光网瞬间触发，自动机枪从天花板降下，子弹横扫。樊哙滚地翻跃，肩头擦过一道火光，衣服破了个洞，但他没停，直接撞断感应杆，整个人扑进闸门内侧。
“快！”他在里面吼。
剩下三人立刻跟进，踩着断掉的传感器冲进来。
“挡箭的事，老子干了一辈子。”樊哙抹了把额头的血，“这次也一样。”
他们一路贴墙前进，避开主通道，专挑设备间和空调井穿行。每到一处节点，就有旧部接应——有人断电，有人放烟，还有人穿着制服冒充维修工引开守卫。
眼看离主殿只剩一道防火门，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AI巡警来了！”后面一人低呼。
“分两路。”樊哙迅速下令，“老李带两人去引开他们，我和阿强直插医疗间。”
计划刚落，对面灯光大亮，两个金属外壳的巡警机器人滑行逼近，眼睛闪着蓝光。
“目标确认：樊哙，高危等级A+，执行逮捕程序。”
话音未落，老李他们故意砸碎玻璃，大声嚷嚷：“着火啦！b3漏水啦！”机器人立刻调转方向追去。
樊哙趁机撞开防火门，直奔内区。
医疗间门口站着两名黑衣保镖，手持电棍。
“站住！未经授权不得入内！”
樊哙二话不说，抄起地上一根铁管就冲上去。一个照面把人撂倒，另一个还想反抗，被阿强从背后锁喉放翻。
门一推开，刘邦还在床上躺着，仪器滴滴响着，脸色发青。
樊哙几步跨到床边，单膝跪下，抓起他的手：“哥，我到了。”
床上的人没睁眼，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你还记得不？咱俩第一次吃狗肉，是在泗水桥底下，五文钱一锅，油都浮三层。”樊哙从夹层掏出半块风干的肉，放在床头，“我给你留着呢，压惊。”
这时，会议室那边传来争执声。
“不能硬碰！”萧何的声音，“一旦触发全系统熔断，所有数据清零，咱们这些年的心血全完了！”
“那就冷备份转移核心资料。”张良冷静地说，“先避风头，等局势稳定再说。”
“避？”樊哙猛地推开门，大步走进去，身上还带着血，“你们口口声声说系统、说数据，有没有想过床上那个人？他为了咱们多撑一秒，差点把命搭进去！现在你们让我躲？”
张良没吭声。
萧何咬牙：“我们不是怕，是得讲策略。”
“策略？”樊哙冷笑，“当年鸿门宴上，我说‘主公快走’，他都不肯丢下兄弟跑。现在他倒下了，你们倒学会跑了？”
张良看了他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强攻主控室？那里有三十个AI守卫，还有远程锁定机制。”
“我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樊哙拍了下桌子，“但我懂一件事——只要大哥还在，我们就没输。只要我还站着，就得守住这个家。”
沉默了几秒。
张良忽然起身，打开笔记本：“我可以黑进备用终端，重启局部网络。”
“我来调度资源。”萧何叹了口气，“财务、人事、后勤，能调动的全给你。”
“好。”樊哙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把主控室炸了。”
“不用炸。”张良快速敲击键盘，“我有个办法，能让他们的AI自检程序陷入循环——只要有人在物理端插入认证密钥，就能短暂接管权限。”
“钥匙在哪？”
“在刘邦口袋里。”张良抬头，“他昏迷前没交出去。”
樊哙转身就走。
“等等！”萧何叫住他，“你这样冲过去，根本活不到主控室！”
“不一定。”樊哙扯下领带，绑紧手臂上的伤口，“我还有个帮手。”
“谁？”
“他自己。”樊哙指了指医疗间，“他要是真不行了，就不会留着玉玺密钥不交。他就是在等一个人，能把东西送到该去的地方。”
他说完，一脚踹开安全通道门，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张良盯着屏幕，看到樊哙的信号点开始移动，穿过b1，直奔主楼。
“他疯了……”萧何喃喃。
“不。”张良轻声说，“这才是真正的沛县兄弟。”
信号点继续前进，经过三道封锁线，两次遭遇战，樊哙的身影在监控画面中一闪而过，左肩染红，脚步却没停。
终于，他抵达主控室外。
门禁闪烁红光。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沾着血的金属钥匙，深吸一口气，插进接口。
屏幕弹出提示：
【身份验证中……】
【是否确认接管未央宫核心权限？】
樊哙按下了确认键。
下一秒，所有警报停止。
灯光恢复常亮。
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欢迎回来，沛县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