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来到的时候,燕启正搂着魏心月低声哄着,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瞿来,不由皱起了眉。
“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心月也一下从他的怀中直起身子看向瞿来。
瞿来低着头,不好直视他们这副亲昵的模样,只是尽责传达着太夫人的命令,“夫人还在诊治,是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燕启眉峰不展,“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若非是祖母的命令,他甚至不会太过上心,这是看在祖母的面上,才打算把魏心月哄睡了再过去。
瞿来想到太夫人充满怒意的面庞,贴心提醒着,“太夫人生气了,侯爷还是别耽误为好。”
至于为什么会生气,不用他说,燕启也是能猜到的。
祖母一直很是很喜欢魏熹宁,每次见到他,祖母都不免要唠叨几句让他和魏熹宁好好的。
这大晚上的,不想让祖母太过担忧,燕启没再执着了,转过头来温声对魏心月道:“你先休息,我去祖母那里看看。”
魏心月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燕启刚站起身就被牵绊住了,略一思索就拉住了她的手,“也行。”
反正心月过门也就是近几月的事了,让她在祖母面前留个好印象也无不可。
瞿来见他们相牵的手,迟疑着提醒,“这……侯爷,怕是不合适。”
燕启冷冷扫他一眼,知道府中的人都很敬重魏熹宁,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是忘了你的主子是谁就给我滚。”
见燕启似乎也动怒了,瞿来只好噤了声。
魏心月牵住他的手稍微紧了紧,悄声劝道:“别这么凶嘛。”
“知道了。”燕启无奈,魏心月一劝,他就总是不自觉柔了声。
瞿来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很是无奈,他不讨厌魏心月,只是也喜欢不起来,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在他心里夫人才是侯爷唯一的正妻,凡事当以夫人为重才是。
太夫人坐在主屋,门大大敞开着,藤条静静躺在她手边的桌案。
燕启带着魏心月行礼,没有忽略掉那根藤条,不禁多看了一眼。
“如此深夜,祖母该安寝了。”
太夫人扫了他一眼,连眼神都没给旁边的魏心月,“今日你我祖孙说话,还是请魏小姐先回去休息才是。”
燕启牵着魏心月的手还没放,“心月也是担心您,才想着过来一起看看祖母。”
太夫人冷笑一声,“是吗?”
魏心月赶忙应话:“是呀,祖母赶紧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妹妹既然已经回来了,有大夫,还有我和燕启瞧着,应当不会有事的。”
她说了这么一长串,太夫人终于看了她一眼,心底却是不屑。
若他们真的将魏熹宁放在心上,也用不着她这个老婆子来操心了。
魏心月这心口不一的举动着实令她感到厌烦,她没有应她的话,而是继续看向燕启,“确定不请魏小姐离开吗?”
“祖母。”燕启柔声喊了她一句,试图像以前那样哄她。
但太夫人却是笑了,没有直接谈及正题是考虑着他如今贵为侯爷的脸面,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顾虑的了,当即提声呵斥。
“给我跪下!”她转了转目光,“魏小姐既然不愿离去,那就请坐吧,看茶。”
就算是魏心月即将过门,在她心里也是个外人,该有的礼数她也还是做周到,别辱没了侯府门楣。
燕启早有预感,但听到太夫人的呵斥,却是在意料之外。
不过对待祖母和母亲,他向来是孝顺的,燕启也没说什么就跪了下来,“祖母想要罚孙儿可以,但也别气着自己。”
魏心月一看这种场面,顿时尴尬不已。
燕启平日如何对待他人的,她可是一清二楚,这个男人最是冷傲,如今却要当着下人的面下跪,她实在是不忍见到,小心翼翼开口试图劝阻。
“是啊太夫人,这么晚了,您可别气坏身子。”
太夫人斜晲她一眼,“魏小姐若是不愿见大可自行离开,若是还要留在这里,还请不要插手我燕家的家务事。”
这话说得重极了,直接就将她这个即将过门的人排除在燕家人之外。
但燕启为了她被祖母责罚,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离开,于是抿了抿唇没再吭声,燕启用眼神安抚着她。
这个举动也没逃过太夫人的眼睛,拿过桌上的藤条绕到燕启身后,扬手就是一鞭落了下去。
她都这个年纪了,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这一鞭的力道着实不算大,燕启也只是感受到了轻微的痛意。
“祖母若想行家法,可让常嬷嬷代劳,别伤着自个儿。”
常嬷嬷便是跟了太夫人几十年贴身伺候的,但太夫人却不愿,“我今日是代你父亲来管教你,轮不着旁人插手。”
这话意有所指,魏心月的脸色愈发难看。
同时又有些怨怼在心底滋生,她就不明白了,她对太夫人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为何她还是这般看不惯她。
就跟她对当初的魏熹宁一样。
或许这些人就是看不惯燕启喜欢她,爱重她,任凭她做什么也没有用。
但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被燕启喜欢着,也恰好喜欢燕启,愿意以低于嫡妻的身份进门已经是让了步,可这些人为什么还是如此针对于她。
越是这般想着,魏心月的眼神就越发地幽暗起来。
看着燕启挨打,她心里万般难受,却又无法插手。
一双柔荑捏着衣角,紧紧绞在一块,红着眼睛看过去。
燕启听了祖母之言,也自知劝说无用,只盼着她发泄完了好早些休息。
太夫人见他不吭声,眸间更是寒得厉害,这些时日京城的风言风语再次从脑海中冒出来。
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一只脚入土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凭她对魏熹宁的了解,她又怎会做出构陷他人的事情来?想也不用想就是她这个好孙子从中使坏,为了保护那个魏心月。
但宁儿那个丫头初来庄子却什么都没说,不知道吞下了多大的委屈。
想到此,她气得又是用尽力气一鞭甩到燕启的背上。
“当初宁儿是拒了东宫的婚事才嫁给你的,她是抛下太子妃之位,抛下未来的皇后之位嫁进还是空壳子的承平侯府,你若是不喜欢,当初就应该让你母亲拒了这门婚事,而不是将她娶进门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