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回到小楼已是正午,接过锦鹤重新派人去买的糖炒栗子,正要上楼,见外道的楼梯还湿着水,她身上的衣裳也刚换了新的,便转了脚步从一楼正门里边进。
只闻厨房传来笑声,她辨得出那是孟飞的声音,黄莺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要上楼。
“欸?黄莺?”孟飞身旁跟着如风如雪,她们手中端着菜盘,见到黄莺便打了招呼。
黄莺僵了僵,抱着糖炒栗子转过身来,见孟飞几人已经走到身前,行了一礼叫了声:“孟公子。”
“你的手怎么了?”孟飞目光落在黄莺缠着纱布的手,见她脸色还有些白,不由问道。
“不小心磕到了。”黄莺回道,她不太会说谎,见孟飞还要说话,便连忙道:“你们先吃饭吧,我先去找公主了。”
说罢对三人行了一礼便直接上了楼。
孟飞乍舌:“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这就是说你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姑娘吧?”如雪笑道。
“你连这也知道?!”孟飞瞪大眼。
“这还不止呢。”如风接道,先行走在前面,留下一句让孟飞风中凌乱的话——
“你们喝醉那晚,可才真是精彩。”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到孟飞的脸上,双脸瞬间炸红了——
他们三个那晚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喝了那么多酒,颠三倒四地跟在主上的后面,还进了屋。
暗一暗七暗九想将他们拉走,他们便直接趴在地上,哼唧着叫唤着。
直到陌寒枭摆了摆手,暗一几人退到一边,他和段睿、段天翔才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地相互傻笑着。
所以就出现了以下画面——
‘嗝~咱家主上可真是……嗝~双标。’孟飞边打着酒嗝边咕哝道。
“可……可不是……”段睿接着道。
段天翔已然站不稳了,索性便坐在了地上,甩了甩手,赞同道:“同样是敬酒,嗝~差别可真大,我没骗你们吧……嗝~”
“啧啧啧~”孟飞轻啧着,突然捏起了兰花指,夹起了声音,手勾住段睿的脖子演了起来——
“民女许媚儿,爱慕宁王多年,宁王~可愿给媚儿一个机会,伴在宁王左右?”
说罢将要亲上段睿的脸。
段睿猛地将孟飞甩开,大喝一声:“滚!”
孟飞一个踉跄,“哈哈~戏猛了猛了……”段睿笑着边下意识地拉住孟飞,两眼昏花四肢不协调的二人摔在了一块。
“哼~讨厌~”孟飞顺势靠在段睿怀里,暗一暗七暗九紧抿着抖动的嘴角,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面无表情的陌寒枭,只见孟飞在地上跪坐了起来。
清了清嗓子,道:“我现在是公主。”
段睿听后如定身一般一动不动,直盯着孟飞看。
孟飞随即做出了倒酒的动作,执起杯:“宁王随意,箐华先干为敬。”
段睿突然伸手,握住孟飞的手,抢走了个空气,淡道:“喝酒伤身。”旋即虚握着拳头仰头喝下。
段睿的动作甚为浮夸,暗一已经瞧见陌寒枭额上隐有青筋浮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孟飞瞬间收了笑,妩媚地眨了眨眼,软声道:“听闻宁王还未娶妻,不知宁王喜欢何种类型的女子?”
“我如何?”
说罢便直接朝段睿靠近,勾住了段睿的脖子,低头含情脉脉地对着段睿道:“王爷可愿娶我?”
“娶!”段睿大喝道。
“必须娶!”段天翔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
三人像是被戳中了笑穴同时大笑了起来,孟飞和段睿已经笑倒抱成一团。
“滚!”孟飞大喝。
“娶!”段睿即刻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人默契又默契地大笑。
“滚。”此时的声音冰冷低沉,暗一暗七暗九看向声音来源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小楼一阵震动,三个大活人砰地被丢出了门外,剩下一片哀嚎。
半晌后,又传来大笑声。
“丢远点。”紧闭的房门又传来陌寒枭寒如刀霜的声音。
于是,小楼‘砰砰砰’又连震了三次。
那晚,照暗一的话说,孟飞三人是被丢晕的。
身上被人轻踢了一脚,孟飞猛地回神,如雪戏谑道:“想什么想这么久?是要准备给我们表演才艺?”
“……”
如雪轻笑进了屋,孟飞心中五味杂陈,摸了摸还挂在脖子上的脑袋,一阵后怕,庆幸地大步跟在如雪身后。
屋内,大圆桌上摆满了菜,却只有天一上官玉段天翔段睿孟飞如风如雪七个人。
“怎不见安神医?”上官玉看向天一,问道,桌上的八宝鸭是安神医爱吃的,差人去买了,到饭点却没看到人。
“出去了。”天一道,看到上官玉眼中的担忧,天一又道:“已派人跟着,无事。”
上官玉点了点头,虽说这节骨眼还是呆在小楼为好,但安神医一直是闲不住的主,若让他一天都呆在小楼,比要了他的命还强。
“主上。”陌寒枭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天一便起了身唤道,其余人也是微微一愣,未想陌寒枭会来,皆起了身。
陌寒枭摆了摆手,“身上都有伤就别多礼了。”说罢便和司空鹤坐在天一身旁的空座上。
如风如雪忙添了碗筷,盛了饭。
陌寒枭入座,如风如雪不敢同桌用食,司空鹤注意到二人的局促,道:“都坐下一起吃吧。”
如风如雪闻言不安地看向上官玉,见上官玉点了头才坐下。
但所有人夹菜时都默契地用上了公筷,他们平常也都一同用膳,在军营待久了,都已不在意这些,陌寒枭甚少同他们一块用膳,但都是在用公筷的前提下。
“公主可用膳了?”孟飞问道。
“还未醒。”陌寒枭拿过空碗舀了碗汤。
司空鹤夹了筷清炒冬笋,“不然我也请不动这尊大佛。”
知道秦箐华未醒,陌寒枭便没回屋,免得把人吵醒,故才在他房中自己下棋,也没问问他这个伤患也需要静养,虽然他不困。
孟飞和段天翔段睿不由相互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午时,而昨夜主上明显是和公主共处一室……
三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担忧的神色,齐齐看向正在喝汤的陌寒枭。
天一吃了口米饭,不动声色地在桌上踹了一脚孟飞。
“公主的伤还很严重吗?”上官玉的话倒是提醒了孟飞三人,才缓过神来,瞎担心了一场,且不论那弱阳散,公主身上还有伤,就算主上想如何,都不可能那啥……
“嗯。”陌寒枭的目光落在孟飞面前的梅菜肉丝上,天一默不作声地起身将面前的糖醋鱼与那盘梅菜肉丝换了位置。
司空鹤注意到陌寒枭只夹了一筷梅菜便没再动了,天一既换了菜的位置,那必然是陌寒枭想吃的。
“味道不对?”司空鹤边问边夹了一筷,又夹了一大筷拌了米饭吃下:“这梅菜肉丝味道挺不错的啊。”
“这些都是飞云酒楼的招牌菜,味道自然不差。”孟飞舔了舔嘴角的糖醋酱汁,又夹了筷糖醋鱼埋头吃着。
糖醋鱼是孟飞与段睿的心头爱,段睿又咬了一口段天翔给他夹在碟里的鱼肉,忍不住道:“太好吃了,真想把那厨子也带回去。”
“不着急,在回去之前,你还可以吃十天。”司空鹤见他们吃得开心,也夹了一筷。
“欸?十天?确定了么?”孟飞抬起头看向陌寒枭。
“嗯。”陌寒枭应了声,孟飞看了看自己伤了的手臂,他这些算是小伤,但司空鹤身上的伤比较严重,“十天够么?你的伤……”
“应该无碍,十天也不短了。”司空鹤不以为然,幸好有秋时的止疼药,不然他也撑不住。
“只可惜,没找出那帮人。”段天翔喝了口汤。
“无妨,有人比我们更急着找他们。”陌寒枭淡道。
“秦国这皇帝当得可真不易。”上官玉碗中的米饭已见了底,如风见状拿过碗舀了半勺。
“得亏我们运气好些,投了个好胎。”段睿接道。
话音落,段天翔轻轻拍了拍段睿的膝盖,随后端起碗扒了口米饭,
段睿噤声,他们都知道秦恪的皇位是怎么来的,私下里也没少议论,但秦恪与秦箐华倒底还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他这话,把秦箐华连带着也说进去了。
段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也埋头扒拉起米饭。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突然一道黑影闪进屋内,十五颤声道:“主上,小白把王妃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