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时,桑菀正被圈在熟悉的怀抱里。
VIp病房的窗帘透着晨光,她发现自己左手上扎着输液针头。
隐约有印象的是那张泛黄拍立得。
“低血糖加急性胃炎。”叶菲削苹果的刀尖戳着床头柜上的检查单,“某些人把自己当机器人,连续三天靠黑咖啡续命。”
谢依然在旁边咔嚓咔嚓啃薯片:“顾裴司守了你整夜哦,刚才被白千屿拽去换衣服时,衬衫都被你攥成咸菜干了。”
话音未落,门缝里挤进白千屿标志性的薄荷绿卫衣:“嫂子醒啦?我哥在走廊被记者堵住了,说是要采访神仙眷侣。”
他晃着手机,屏幕上是热搜词条#顾裴司深夜抱妻就医#。
桑菀心有不安地摸手机,果然,热度与骂声齐在。
【我打赌,顾少对她感兴趣的时间不会超过2个月!】
【年纪轻轻,手段了得啊!】
【这个桑菀不是刚跟人家梁二少离婚吗?勾搭人节奏真快啊!】
【前段时间还听说她欺负前夫的现任呢!可凶了!】
【楼上那个说得不对啊,她前夫哥的现任其实是人家的白月光,是她横插一脚,才让人家分开了这么久啊!】
【搞不懂,除了皮肤白点、个头高点、身材好点,也挑不出来什么优点啊!为什么顾少会喜欢这一类啊?】
【其实人家桑菀底子挺好的吧!不知道评论区的那些女的都在酸什么!女女之间就一定是嫉妒吗?】
……
嚯,还有人夸她的,不容易啊!
桑菀盯着手机屏手指一点点往下划着评论区,身体自然地往后移靠去,被枕头下的一个硬物硌到。
眉心一紧,打开瞬间呼吸停滞——那枚被她摘掉的项链静静躺着。
意外的是,右侧还加了个女款对戒,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内侧新刻了一行小字:吾心安处。
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混着走廊里渐近的脚步声。
门轴吱呀一声。
她没转头,手指却把《霍乱时期的爱情》折出尖锐的折角。
顾裴司的皮鞋踩在瓷砖上,带进寒冷的气息。
黑色衬衫下摆洇着水痕,在腰间皱成锋利的褶皱。
他把外衣脱了后才来到床边,掖了掖被角以防漏风,声音有些沙哑:“外面下雪了,有点冷。”
桑菀没抬头,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偏偏这页的字怎么这么多,好像看不完一样!
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身上烟味很大。”她终于开口,声音像浸过月光的绸缎。
脚步声停在床尾。
“那我离远点。”
消毒灯蓝光爬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喉结滚动时投下细小的阴影,把他那棱角分明的骨骼衬得更加突出。
他插着裤袋斜倚窗台,玻璃映出他紧绷的肩线,“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不好吃,不乐意吃。”
他知道他在赌气,乐得轻笑一声:“那我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怎么不回?”
点滴管晃出细碎光斑,她微微偏头看向输液口,冰凉的药液流进血管时泛起细密的刺痛。
他声音一沉:“疼?”
“是有点。”
她刚想蜷起手指,输液管突然被轻轻晃了一下。
顾裴司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床头,黑色袖口蹭过金属调节器。
他皱着眉把滚轮往左拨了半圈,滴管里坠落的水珠顿时慢下来,桑菀感到刺痛得到了缓解。
“怕疼还不知道张嘴说?”他手指卡在调节器的凹槽里,腕骨凸起的弧度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白,“你的话那么金贵?”
消毒酒精的味道混着他身上雪松香,在两人之间织成无形的网。
“现在好点?”他说话时仍盯着滴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嗯。”
窗外漏进来的阳光映上他白皙的脖颈,照出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
顾裴司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也不解释,就等着她问。
“看样子你熬夜不比我少。”
他的眼角眉梢都漾开了笑意:“我是思念成疾,懂吗?”
桑菀撇了他一眼,头偏向一侧:“想吃盐水鸭和酱排骨。”
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长而弯的睫毛忽而着垂下,倾身靠近桑菀,指尖点了下自己的右脸:“可以啊,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桑菀: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心里不爽,身体倒是诚实,还是乖乖在男人脸上“吧唧”一口。
护士长抱着病历本进来,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哎呀”撞翻了托盘。
碘伏棉球滚到顾裴司脚边。
他弯腰时衬衫后领露出截冷白皮肤,偏头冷眼略过闯进来的护士长。
“我...我去拿新棉签!”护士长拽着实习生的白大褂落荒而逃。
经历了刚才这个闹剧,两人之间刚升起的温度归于平淡。
桑菀静静看她的书,顾裴司在沙发上坐着回复消息,两人谁也不打扰谁,又无比和谐。
经历了这次冷战,顾裴司明白了一个道理:追女人急不得,尤其是桑菀。
“葡萄糖是甜的。”她忽然说,“我想辞职了。”
顾裴司整理袖扣的手指顿住:“然后呢?”
“然后开个工作室,时间自由一些,想做什么也更方便,不过,”她定定地看向顾裴司,“我需要借你点钱。”
“行。”
看他连多少都不问,她又连忙解释:“我只需要20w,多一分都不要。”
“行。”
桑菀的吊瓶在此刻发出空管警报,她即将按响呼叫铃的前一秒,听见顾裴司闷闷的声音传来:“我错了。”
病房里只开了个氛围灯,色调偏暗,她却能看清他真挚的眼神。
不一会儿,顾裴司已经坐到她身边,指尖碰到他发烫的额头时,突然被拽进滚烫的怀抱。
“我错了。”顾裴司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把望江阁买下来都行,我不过分干涉你了,别不理我......”
桑菀愣住,着实没想到他有一次道歉。
这几天,白千屿没少做中间工作,一直给她卖顾裴司的惨。
【表哥又喝了大半夜的酒,我可真担心他啊!】
【莞姐姐,表哥房间都能呛死人,一直抽烟,除了你没人能管他了!】
【表哥也太惨了,没人要他了!】
【表哥又要独守空房了,不对,应该是要工作一整晚,然后在书房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他经常这样,听说你这次来之前,他总是这样。】
……
桑莞软了心,把手塞进他的大手,笑出眼泪:“傻子,宥齐在这里和我那里都是我大学学长,也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