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是李某突然拜访,打搅了周大人……”
二人废话客套了一番,双双高堂落坐。
“这位是……”
周泉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陆云川。
“这是我侄儿,平川县押司,陆云川。”李良介绍道。
“原来是李大人的贤侄啊,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啊。”周泉笑着问道。
李良冲陆云川使了个眼色,示意先送礼好办事。
陆云川将提在手中的锦盒放上茶桌,说道:“周大人,今日从平川县来,也没备什么好礼,这点心意请还笑纳。”
“李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啊,我等都是朝廷命官……”
“周大人误会了,这份礼物,纯属是挚友之间的问候。”
“那……呵呵呵……”
周泉面色红润,笑容满面,看这锦盒包装得这番精致,一定是什么不菲之物,
他带着期待将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颗黑漆漆的皮蛋,笑容瞬间凝固,简直比翻书还要快,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面带三分讥笑,问道:
“这是何物啊?”
“周大人,这东西可不得了。”
陆云川拿起皮蛋,一边剥壳一边讲述道:“这是从罗泽国进贡来的特产,名字叫做‘皮蛋’,放眼这全天下,除了天子之外,就只有您能有这份口服了。”
他将剥好的皮蛋掰开,递到周泉眼前,“是否浮夸,周大人一尝便知。”
看这周泉的体型,便知道是个好吃之人,他打量了片刻,还是接过皮蛋咬了一口,品尝回味了片刻,眼睛瞬间亮了:
“果真是好美味的东西啊!”
“这还是我去南洋经商时,从暹罗国带回来的,吃上一口滋阴补阳,益寿延年。”
陆云川又打开另一个礼盒,指着里头说道:“还有此物唤作‘香皂’,是东瀛国特产,沐浴时往身上一抹,冲洗后满身飘香,两日不散,县令夫人若是用了它,保证赞不绝口。”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别怪我胡编乱造。
“好好好,不愧年轻有为呀,年纪轻轻便已走南闯北。”
经陆云川这么一番连哄带骗,周泉信以为真,对礼物十分满意,这才问道:“李大人此番来找我,有话不妨直说,大家都是同僚,若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义不容辞。”
李良也不再藏掖着,将昨夜发生之事,详细与周泉讲了一遍,后道:
“那黑水涧实在太嚣张,连驿卒官员都敢迫害,若不将其清剿,天理难容!
但这黑水涧所控制的大部分势力都在周大人的三台县,我本次来便是想联合三台县衙,共商讨剿匪大计。”
周泉听完,脸色大变。
黑水涧那是些什么人?莫说是官驿了,逼急了他们连县令照杀不误!
连州衙都搞不定的水匪,两个小小的县衙能奈何得了?
更何况三台县能够久安,就是与黑水涧达成了默契,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官府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泉也没有拒绝,只是笑道:“李大人啊,我知道最近你的名气很大,连黑云寨都已被你剿灭;可这黑水涧是水匪,与山匪性质完全不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周大人,对待这些匪帮,原本我也是唯唯诺诺,可越是如此,越助长了其嚣张气焰!”
李良说道:“我们两个县衙,再招募些兵丁乡勇,凑个两千人的官兵应该不成问题——”
“李大人又说笑了,如今边关战火纷飞,朝廷加增赋税与壮丁,县内流民遍地,哪儿有钱有人出兵剿匪?”
“这——”
“好了李大人,你不用再多说,剿匪乃是义举,本县当然会尽力支持。”
周泉再次将李良的话打断,“你要出兵过境,我绝不阻拦,可要是闹得血流成河了,责任可得由你自己承担呐。”
李良板下脸来,心里直骂:胆小鼠辈!
“本官还有些公事要忙,待忙完以后,今夜醉香楼设宴,李大人一定要赏光啊。”
周泉说罢提起皮蛋与香皂便离开了客堂。
“看来叔父今日是白跑了一趟。”陆云川说道。
“唉……也不算白跑,至少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也不奢求他能协助我们,只要不卡我们脖子便可。”
李良说着,扫了一眼陆云川:
“贤侄啊。”
“如何?”
“你……放手去干吧。”
“好。”
好极了。
……
离开县衙后,天色已很晚,需得住一晚再走。
李良便入住了官驿,并以长途奔波,身体劳累拒绝了周泉的宴请。
夜。
二更时分。
“哒哒哒。”
陆云川敲响了王治的房门。
王治打着呵欠拉开房门,看到是陆云川,困乏问道:
“陆押司,这么晚了,有何事啊?”
“好事。”
陆云川笑着招呼道:“走,咱们喝花酒去。”
一听“喝花酒”三个字,王治困意全无,跟他妈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铮铮发亮。
“陆押司不开玩笑?我……可是没钱的啊。”
“呵呵呵,既然找王都头同去,自然是我请客了。去不去?”
“去!当然去啦!”
王治回屋穿了身衣服,兴致冲冲出了门。
“陆押司看来也是风流人物啊,竟这么有兴致……”
“那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消遣一番难免会有遗憾,但是说好了,只准喝酒,不许宿妓,否则叔父知道了,会责备我的。”
“陆押司放心,放心,能摸摸大姑娘的手,我便……呵呵,已心满意足了。”
好歹是个都头,真他娘没出息!
陆云川为何要去喝花酒?
其一,确实想体验一番古代的风俗店。
其二,黑水涧那些水匪,常年在河上飘荡,肯定寂寞难耐,他们必然也去青楼里找过女人。
只要肯舍得花钱,青楼可以说是最容易打探到本地消息的地方了。
百花楼。
是开设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妓院。
时下二更天,正是热火朝天,还未进门便已闻到了酒色酒香。
“哟,二位不是今中午,随官队而来的官爷么?贵客,贵客呀!”
一位浓妆艳抹,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摇着轻罗小扇,笑眯眯凑上来迎客。
年纪虽大了些,身段儿管理得不错,一扭一晃的模样,也是风韵犹存。
成熟男人都知道,过了三十岁的女人,那才是真正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