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宗在青州监的卧底被连根拔起,而那块腰牌正是全面引爆此事的导火索。
据白建业交代,杜清远的四叔杜镇原混入不死宗高层,成为血祭大阵的护阵使,拼死偷偷复刻了血祭大阵的血税纹,在暴露之前,将大阵的核心秘密用不死秘法和自身精血,以生命为代价巧妙地封印在腰牌之中。
这枚饱含功勋与牺牲的腰牌,被杜家当作荣誉传给了杜清远,却不知它蕴藏着足以搅动不死宗的滔天秘密!这也是不死宗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拼死抢夺腰牌的原因。
大清洗后的第二天,我回到了镇武堂。
杜清远看我回来,兴奋地凑了上来,“姐夫哥,你去哪了?我问徐管事,他什么都不说。”
我笑着说被调去青州监整理卷宗了。
这也镇武堂统一的口径,我现在身份特殊,还要执行不死宗任务,不宜彻底暴露行踪。
而青州监的清洗,赵无眠也让我置身事外。
杜清远满脸激动:“那昨日赵监正清洗不死宗,你亲眼看到了?”
我说在卷宗房待了两天,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
杜清远和陆明川把这两日听来的小道消息,眉飞色舞跟我讲了一遍,有真有假,有些甚至传得有些离谱,不过我也只是一笑对之。
“上次给我们授课的贾主簿,听说在黑风岭,以一人之力,干掉了三十多一品堂杀手,如今青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项飞已经查明,那三十多杀手是郑桐花钱从天下三大杀手组织中的一品堂雇的。
青州监已对一品堂发出了悬赏令,没想到传得如此快!
陆明川道:“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称呼他?”
我有些好奇,“什么?”
“血手人屠!”
我无语,现在“人屠”都这么不值钱了吗?不知道二师兄听到这个外号时,会是如何反应。
就连当年屠了雍州城大师兄,都没混到人屠这个诨号!
……
三日后,贾正义再次来到镇武堂授课。
这次他讲课比上次生动了许多,甚至时不时还穿插几个江湖轶事,但台下所有人都坐得笔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依旧趴在桌上打盹,直到被杜清远用胳膊肘捅醒。
临下课时候,贾正义忽然点了我们两人的名字:“江小白、杜清远,留下。”
等其他学员都走光了,贾正义从怀中取出一个崭新的四品税吏腰牌。
“杜税吏,”贾正义将腰牌递过去,“这是赵监正特批的新腰牌,你那个旧的就交给我吧。”
杜清远如蒙大赦,忙不迭解下腰间四品腰牌。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块差点要了他命的腰牌,如今终于能脱手了。
……
支走杜清远后,我把替换下的四品腰牌收了起来。
此事事关剿灭不死宗,我只能出此下策,借助镇武司之手,拿到这个藏着不死宗秘密的腰牌。
我打趣说:“恭喜啊,贾人屠!”
贾正义苦着脸道,“江小哥别取笑我!这名字让你二师兄听到,我吃不了兜着走!”
白建业自杀,刘崇认怂,赵无眠控制青州监,贾主簿也顺理成章成为六大主簿之首,如今与项飞并称青州双翼,成了青州监的实权派。
其实以他的资历,还有这半年来立下的功劳,完全可以晋升副监正。
“立下这么大功劳,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没用的,秦掌司不开口,我估计没机会!”贾正义开口道,“这次你去淮州的行动,上面已经授权,让我在暗中配合你,必要时可以调动淮州监!”
我忽然一愣,旋即问道:“是秦权让你监视我吧?”
贾正义摇头苦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秦权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是信不过我。
他让贾正义来监视我,这步棋下得妙啊——既用了我这个“外人”的刀,又让亲信盯着刀柄,生怕我哪天反手一刀捅了他。
“老贾啊,”我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秦掌司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提拔你的贵人,这差使不好办吧?”
“但秦掌司那边……”贾正义眼神闪烁,似乎有难言之隐,“……他给的条件,我实在无法拒绝。”
能让贾正义这种官场老油条说出“不能拒绝”四个字,原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他的夫人云卿;一个是权力的诱惑。
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恐怕两者兼有,而且分量不轻。
“我本来想跟赵监正一起去淮州,”我叹了口气,“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可惜她现在坐镇青州监,根本走不开。”
贾正义突然笑了,“江小哥,你以为秦掌司为什么特意把赵监正按在青州?就是防着你俩联手啊!你们两个凑一块,他怕淮州的天都被捅个窟窿!”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权这老东西,疑心太重。不过也好,派我和贾正义去淮州,一个明一个暗,互相牵制又互相配合。
我挥了挥拳头,“要是让我发现你乱打小报告,我就把你当年在东海郡喝花酒的事告诉云卿。”
贾正义连连摆手:“别别别!我保证只报喜不报忧!”
看着他那副怂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秦权啊秦权,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贾正义怕老婆的程度,可比怕你严重多了!
不过,他既然安排人,我自然也要提条件,“这次行动我要带上杜清远和陆明川。”
贾正义眉头一皱:“他们俩?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愣头青,带去淮州不是添乱吗?”
“杜清远虽然是个草包,但他那块腰牌引出的风波还没完,留在青州反而更危险。”我给贾正义分析道,“至于陆明川,这小子虽然憨了点,但给你打个下手,还是绰绰有余。”
秦权派他监视我,我自然也要在他身边留个眼线。
贾正义道:“行,我来安排。你们三人一组,就说去外面执行试炼任务!”
培训过半,剩下半月是组队外出试炼。
现在镇武堂从上到下都换成了自己人,怎么说都行。
只是别人试炼,最多查查走私真气,查查江湖门派的账,而我们的“试炼”,却是剿灭不死宗,用性命相搏。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要征求下他们二人的意见。
……
当天傍晚,我把杜清远和陆明川叫到了练武场。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杜清远听完,脸色刷地就白了:“姐……姐夫哥,你……你这跟让我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陆明川却兴奋地搓着手:“江哥,我这条命早就押在镇武司了!师父说过,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当年他就是砍了一个不死宗执事,拿到了赏银,才成立的沧浪门!”
“闭嘴!”杜清远踹了陆明川一脚,“你知不知道不死宗是什么来头?他们那个血祭大阵,听说要用活人献祭的!”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样,给你们一晚上考虑。明天天亮前,愿意去的到东城门集合,不愿意的……就当今晚没见过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杜清远带着哭腔的喊声:“姐夫哥!你这是道德绑架!”
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两个活宝,一个贪生怕死却重情义,一个莽撞冲动但讲义气,明天一定会来的。
毕竟,这就是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