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二人面前,拱手作揖:“多亏二位出手相助,否则今日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周平七翘着二郎腿,“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罢了!”
“对二位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却是天大的恩情。”
我故意加重语气,“那王掌柜和陈馆主刚才还趾高气扬,想要我们的配方,结果一看到周大哥的信,吓得快尿裤子了!在下何德何能,竟如此有缘,结交两位大哥!”
这一通马屁,情绪价值拉满,拍得二人心情舒畅。
周平七哈哈大笑,“你小子会说话!不过,你初来乍到,今日之事只是小打小闹,淮州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
“有两位大哥罩着,再深的水,咱也不怕!”我脸上露出诚挚之情,“不知二位今晚可有空闲?我想在店里设宴,聊表谢意。”
“哦?江老弟要请我们吃什么?”
“自然是我们的招牌麻辣毒锅。”我笑道,“不过今晚这一锅,我会亲自下厨,加些特别配料,保证二位从未尝过。”
张京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江老弟,无功不受禄。你这般盛情……”
此刻我表现出迫切想要在淮州找靠山的心情。
“张大哥多虑了,小弟在淮州举目无亲,能结识二位是我的福分。再说我们好想来,想在淮州站稳脚跟,日后少不得还要仰仗二位。”
周平七满意地点头:“懂事!那今晚酉时,我们准时到。”
……
离开茶肆,我让杜清远准备一份转让契书,把三成干股转让到周、张二人名下。
杜清远不解,“他帮咱们忙,给银子就行了,为何还要转让干股?”
我哈哈一笑,“想要干掉不死宗,先成为不死宗!这干股就如涂了毒的蜜饯,一旦到手,他们想松口都舍不得……”
以我对不死宗了解,没有人能拒绝如此送上门的利益。
回到店里,我立刻着手准备晚上的宴席。
杜红菱听说我要宴请不死宗的人,眼睛直冒光:“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拦我!”
我一边调配锅底,一边安抚她:“小鱼小虾杀了有什么意思,钓鱼还得用鱼饵呢,今晚这顿火锅,就是我们的香饵。红菱,你性子急,咱们得放长线钓大鱼!”
杜红菱恍然,“你该不会是想……”
“不错!”我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胡蕴那老狐狸不是喜欢我们的火锅吗?那就让他更喜欢一些。今晚之后,我要让不死宗离不开‘好想来’的味道。”
酉时刚到,周平七和张京如约而至。
我亲自在门口迎接,从后门带着二人上了三楼包厢。
周平七一进门就抽着鼻子:“香!真他娘的香!江老弟,你这锅里放了什么宝贝?”
我笑道:“周大哥好鼻子!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用了蜀地特产的魔鬼椒和雪山上的冰魄草,一热一寒,相得益彰!”
酒过三巡,锅里的红汤翻滚如血。
周平七吃得满头大汗,连连叫好。
就连一向谨慎的张京,也在尝过第一口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江老弟,你这手艺……”周平七灌下一杯酒,大着舌头道,“绝了!老子走南闯北,还没吃过这么够味的锅子!”
我谦虚地笑笑,趁机给二人斟满酒:“这锅底还有个妙处,越吃越上瘾,一日不吃,浑身难受。”
周平七哈哈大笑:“难怪胡长老天天念叨要来吃!江老弟,你这配方卖不卖?开个价!”
我见时机成熟,放下酒杯,神色郑重道:“二位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周平七闻言挑眉:“哦?说来听听。”
“我想请二位做好想来的靠山。”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契书,推到二人面前,“这是三成干股的转让文书,只要二位签个字,往后每月分红,都会准时送到府上。”
张京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精光闪烁:“三成?江老弟好大的手笔。”
我苦笑一声:“不瞒二位,今日之事让我明白,在淮州做生意,没个靠山寸步难行。与其被人强取豪夺,不如主动结交二位这样的豪杰。”
周平七盯着契书,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清楚看见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但他很快收敛,与张京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老弟诚意十足啊。”张京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不过这三成干股,我们受之有愧。”
我心头一紧,面上满是惶恐之色:“张大哥这是……嫌弃小弟?”
张京肥胖的脸上眼睛挤成一条线,“江老弟一片赤诚,我二人心领。只是胡长老他老人家向来爱惜羽毛,更看重底下人的分寸。我们若替长老一口应下这三成,反而显得轻狂了。”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连连作揖,“原来如此!是小子莽撞,思虑不周,险些给两位大哥惹麻烦了!”
心中却是一凛:张京这番话,既是抬举胡蕴,更是在敲打我——在这套权力体系中,规矩大于人情,分寸重于利益。他看似推脱,实则是在替胡蕴立威,也顺手考察我的“悟性”。
却见张京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三道杠:“这样吧,我们收一成,剩下两成给胡长老。”
周平七立刻接话:“对!胡长老最爱你这口火锅,若不是不方便,早就想过来了!有他老人家罩着,淮州城你可以横着走!”
我心中暗喜,表面却故作惶恐:“这……胡长老何等身份,怎会看得上小店这点微薄利润?”
周平七道:“江老弟有所不知。胡长老最近正为百珍宴发愁,你这麻辣毒锅若能列入宴席,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解道:“百珍宴?”
周平七解释,“再过两个月,是我们总坛坛主……”
张京忽然拦住道,“就是有个内部家宴……”
我恍然大悟状,连忙举杯:“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大哥指点!”
说罢,我当场修改契书,将一成股份分给周、张二人,两成留给胡蕴,“以后二位大哥再来,或有宴请,尽管带朋友过来,我在店内单独给你们留一个包厢!”
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不过二人也比较谨慎,闲谈之时,聊的都是淮州江湖上的一些奇闻轶事,没有透露半点不死宗的消息。
酒至尾声,一锅汤底熬得只剩三分之一。
张京擦了擦毫无油渍的嘴角,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墙角的更漏。
“时辰不早,”他声音温和,“平七,喝得差不多了,也该让江老弟歇息了。”
周平七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揉着鼓胀的肚子:“老张你就是扫兴……不过,哈哈,江老弟这锅子是真绝!明儿……不,后儿我还来!”
我起身相送,满脸堆笑:“随时欢迎!周大哥、张大哥随时来,小店蓬荜生辉!”
走到门口,我压低声音,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那张大哥……您看这契书,还有转呈胡长老之事……”
张京脚步微顿,眼角余光扫过我写满“期待”的脸,“放心。东西我收好,该说的,我们自然会替江老弟在长老面前分说。只是……”
他话锋一转,“淮州的水浑,想要趟得顺当,光有这一纸契书还差点火候。”
“小弟愚钝,还请大哥明示!”
张京目光在我身上审视着,“江老弟这份‘心意’分量是够了,但光是这点东西,胡长老……未必会看在眼里。规矩不是这样的。”
我心中暗想,莫非也要像在东海郡那样,让我杀个镇武税吏当投名状?
可我现在是个商人,来这里是想立足做生意,又不是竞选不死宗舵主。
张京忽然开口询问,“听说你们店开业时,镇武司的陈监正都亲自来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