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孙安佐觉得还是跟她说清楚为好,毕竟小说与现实存在差异。他缓缓开口道:“在深海区域,会遭遇许多危险的鱼类,它们极为凶猛。尤其是当大型鱼类出没时,如果其力量远远超出钓组的承受范围,为了保住鱼竿,最好主动扯断鱼线。不过你无需担忧,今日我们并非前往深海,只是来休闲体验一下渔民的生活。”
正说着,游艇缓缓停稳。赵苘苘跟随孙安佐来到上一层,她轻轻扶住栏杆,放眼望去,四周海天一色,除了那一朵朵翻涌的浪花,目之所及皆是茫茫大海,陆地与高楼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浩瀚的海洋,自己宛如置身于奇幻的海洋王国。
大吴拿出鱼竿,递给孙安佐一根。孙安佐熟练地将鱼饵挂在鱼钩上,然后伸直鱼竿,微笑着对赵苘苘说:“第一竿,你来放吧。”
“我?”赵苘苘兴奋地轻轻抚摸着鱼竿,目光投向那浪花翻滚的海面,略带迟疑地说:“我不太会弄呢,还是你先来吧。”
此时,大吴已经拿起另一根鱼竿,熟练地抛了出去。小吴则在一旁认真地教薛淘如何抛竿,两人面对面,脑袋几乎挨在一起。只听见小吴笑着说:“挺简单的,你就把线甩出去就行。”
蓝大姐则像个安静的观众,默默地看着这个,又瞧瞧那个。
孙安佐开始抛竿了,只见他右手稳稳持竿,右脚向前跨出半步,左手轻轻扣住钩饵,让竿身与船面保持平行。他先是轻轻抖动持竿的手臂,顺势松开左手,紧接着右手上扬,将钓饵、铅坠、浮漂、竿稍以及竿身瞬间打成一条直线,而后通过手腕巧妙地下压、回拉,精准地控制着钩饵的落点,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支好鱼竿后,他扭头问赵苘苘说:“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赵苘苘忍不住哈哈一笑:“你动作太快啦,我都没看清楚呢!”
孙安佐听她这么说,转身对身旁的侍者说:“拿几根小鱼竿给她们,让她们也玩玩。”
忽然,蓝大姐指着海面上正在下沉的浮子,急切地喊道:“快,鱼咬钩了!”
她话音未落,孙安佐已经迅速地摇起线团,缓缓将鱼线提出海面,只见一条约莫半斤重的黑裙鱼,在鱼钩上拼命地挣扎着。
赵苘苘和薛淘兴奋地围拢过去,惊讶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钓到鱼!”
小吴站在她们身后,解释道:“这是条黑裙鱼,这种鱼特别贪吃,所以比较容易上钩。”
赵苘苘仔细端详着,好奇地问他们说:“黑裙鱼好吃吗?”
蓝大姐笑着回应:“好吃呀,等再钓上几条,我做给你们尝尝。”
然而,时间悄然流逝,过了许久,再也没有鱼上钩。看到赵苘苘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孙安佐安慰她说:“现在海里的鱼确实比以前少了。记得小时候,一会儿就能钓上半桶呢。”
赵苘苘天真地笑着问:“可是为什么视频里看到的,渔网一拉上来都是鱼呢?”
“呵呵。”孙安佐笑着摇摇头,“别急,等到下午,我们撒网给你看看就知道啦。”
一直钓到中午,众人都感到有些疲惫,便回到餐厅用餐,之后各自找地方休息。赵苘苘和薛淘戴着太阳帽,坐在上层的连椅上,吹着轻柔的海风,惬意地聊着天。
中午的太阳炽热难耐,薛淘嘴里嘟囔着热,伸手便要脱救生衣。赵苘苘赶忙阻拦道:“热就热点吧,别脱呀!”
“我又不下海。”薛淘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救生衣,“一会儿我再穿上就是了。”
忽然,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如海水般蔓延至游艇之上,原来是娱乐室里有人在唱歌。薛淘仔细聆听,发现似乎是一首爱情歌曲,联想到爱情,她不禁对赵苘苘说:“苘苘,我今天真不该跟你出来玩。”
赵苘苘纳闷地问:“为啥呀?难道不好玩吗?”
薛淘提醒她说:“你愿意给别人当电灯泡吗?”
赵苘苘歪头一笑:“呵呵,谁让你当电灯泡啦?”
“你难道真没看出来?大哥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意思呢。”
“什么不一样的意思,你想太多啦。我和大哥比亲兄妹还亲呢。”赵苘苘压低声音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大哥其实是被拐卖到孙家的,是我帮他找到了亲生父母。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了吧!”
薛淘听闻这个算不上秘密的消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怎么就不是我被拐卖到有钱人家呢?”
“去你的!”赵苘苘伸手隔空轻轻打了她一下。开玩笑说:“别忘了你是女孩,卖也只能卖到大山里去。”
薛淘连忙撇嘴说:“我不嘛,大山里太穷了。”
过了一会儿,赵苘苘又说:“我刚才在想,大哥是不是因为从小缺失母爱,所以才会对别人流露出如母爱般的情感。”
薛淘忍不住咯咯直笑:“赵苘苘,他对我们可没有这种泛滥的母爱,只对你特别照顾。你看吃饭的时候,他只给你夹菜,满脸都是宠溺,对我们却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赵苘苘思索片刻,不相信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怀孕了,需要人照顾吧。”
“哈哈,哈哈。”薛淘忍不住摇着头,放声大笑。
孙安佐正巧走出来,听到了她们的这番谈话,他沉着脸望向大海,暗自思忖:看来“一孕傻三年”这话还真不假。
“撒网咯!”只见大吴上身穿着白色对襟短袖褂子,下身搭配及膝黑色裤子,外面套着救生衣,头戴一顶草帽,活脱脱一副渔民模样。他提着一捆渔网,笑着朝她们走来,随后向船板后方走去。
赵苘苘和薛淘见状,赶忙起身跟过去观看。只见大吴熟练地将渔网抖开,如天女散花般把渔网撒向海面。不一会儿,渔网便缓缓沉入水中。
大吴冲她俩眨眨眼睛,笑着问道:“你们猜猜,这一网下去能捕到多少鱼?”
“不知道呢。”赵苘苘笑着摇摇头。
薛淘低头看了看海面,说:“我估计不会太多,因为这张渔网又不大。”
赵苘苘附和道:“是呀,感觉渔网有点小呢。”
孙安佐站在一旁,微笑着解释道:“哈哈,渔网太大的话,我们人力拉不动。我们只是休闲娱乐,不像渔民那样用机械拉网捕鱼。而且现在正处于禁渔期呢。”
赵苘苘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哦,我都没想到这些,只想着玩得开心就好。”
孙安佐宠溺地看着她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渔船上看看他们大规模捕捞的场景。”
开始收渔网了,大吴一边拉网,一边高兴地唱起儿歌:“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捞了个小尾巴鱼呀咿呀,咿呀哟。”
渔网拉上来,却只见几根海草。
薛淘忍不住摇头笑道:“嗬!没想到还真跟儿歌里唱的一样,没捞到鱼呢。”
“我们是来玩的,捞不到鱼也没关系。”大吴说完,再次抖开渔网,扬手撒了下去。
“对呀,重在参与嘛。”薛淘凑上前去,问道:“待会儿我能撒网吗?”
“可以呀。”大吴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收网。这一次,网里捕到了几条老虎鱼。
“好漂亮啊!”赵苘苘看到鱼身上闪烁着黄晶晶的鱼鳞,兴奋地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捡。
孙安佐眼疾手快,立刻弯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小心,这种鱼有毒!”
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蓝大姐说:“看来你们内陆人对海里的鱼不太了解。这种鱼叫老虎鱼,有毒,是不能吃的。”
大吴戴上手套,将老虎鱼一条条捡起来,放回大海。然后抖了抖渔网,对薛淘说:“这次你来撒网吧。”
薛淘今日穿着小衫和牛仔裤,她笑嘻嘻地把手机装进裤袋,双手接过渔网,准备撒网。孙安佐望着她那活泼迷人的笑脸,总觉得她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又说不清楚。
只见薛淘后退一步,双脚一前一后,摆出起步跑的姿势,一手紧紧攥着鱼线,一手抓着渔网,学着大吴的样子,用力将渔网朝海面上撒出去。无奈她力气太小,渔网只贴着船帮溜下一半,另一半却落在了栏杆上。
她尴尬地笑了笑,使劲把渔网拉上来,重新撒网。这次由于用力过猛,她的身子一下子趴在栏杆上,手机也从裤袋里蹦了出来,径直掉向海里。
“我的手机!”她顾不上渔网,也忘了自身的安全,跳着脚双手拼命往下伸去抓手机,结果没抓住手机,整个人却一下子摔了出去,跟着手机掉进了海里。
“坏了,她掉下去了!”大吴一看情况不妙,紧跟着翻过船舷,跳入海中去救人。
“她会游泳吗?”孙安佐神色冷静地询问赵苘苘。这时,他才想起薛淘没有穿救生衣。怪不得刚才看她有点与众不同。
“好像不会。”赵苘苘焦急地扶着栏杆往下看,心中又惊又怕,一颗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
“别担心,我们肯定能把她救上来。”孙安佐神色镇定,一边轻声安抚,一边轻轻拍了拍赵苘苘的肩膀。旋即,他迅速转头,向蓝大姐果断吩咐道:“快,赶紧叫人把舷梯放下来!”
话音刚落,他利落地脱下救生衣,一个箭步冲到栏杆旁,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扎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此时的薛淘,已经沉到了海底。在漫长而又煎熬的挣扎后,她才艰难地浮出水面。大吴瞧见她在海面上拼命扑腾,立刻意识到她不会游泳,心急如焚,赶忙朝着她的方向奋力游去。
然而,海面上狂风呼啸,海浪如同一头头凶猛的巨兽,不断翻涌咆哮。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无情地将薛淘一次次推向远方。而大吴身上穿着救生衣,这在平时保障安全的装备,此刻却成了他快速游动的阻碍,使得他的游动显得格外费劲且缓慢。
赵苘苘伫立在船上,眼睁睁看着薛淘被海浪肆意拍打着,一会儿消失在浪涛之下,一会儿又在波涛间露出脑袋,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恐惧和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忍不住紧紧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