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法庭的青铜穹顶下,叶修单膝跪在“过去之镜”前,脊骨链被十二道因果锁链贯穿。镜面中流转着青岩星的残像,母亲晾晒的蓝锈花衣在虚拟晨雾中飘荡,而父亲正用缺角锤敲击着一块陌生的陨铁——那是他在时空重叠时留给过去的锤。
“被告叶修,涉嫌篡改核心因果节点。”审判长的声音来自时空裂缝深处,带着金属齿轮摩擦的质感,“根据《万界因果守恒条例》,你将被剥离与该节点相关的所有记忆。”
镜中画面突然扭曲。叶修看见母亲放下手中的馅饼模具,从围裙内侧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正是他曾在因果紊乱中见过的银镯碎片。父亲放下缺角锤,锻铁房的阴影里突然浮现出与三瓣剑鞘 identical的光影,而少年时期的自己正躲在窗下,偷听到了一段至关重要的对话。
“该告诉他了。”父亲的指尖抚过断剑剑鞘的裂痕,那里竟与他腕间的三瓣碎片纹路完全吻合,“阿修的淬体诀已经练到第三重,他有权利知道叶家的秘密。”
母亲摇头,银簪在虚拟光影中泛起微光:“你忘了长老会的警告?‘当锻纹连成三瓣时,凡人之骨将逆天成器’——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她突然噤声,警惕地望向窗外,而少年慌忙缩回头,踩断了脚下的枯枝。
叶修感觉髓海天道图剧烈震荡。原来早在灭门惨案前,父母就已经知晓他与三瓣剑鞘的关联,甚至可能知道他肩负着“凡人逆天成器”的使命。镜中父亲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穿透时空,落在他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叶修喃喃自语,骨骼金纹中渗出细微的黑雾,那是与未来的自己相同的熵灭痕迹,“所以故意在银镯里藏了因果锚点,在断剑里刻了鸿蒙锻纹的残篇……”
镜面突然切换场景。母亲坐在锻铁房的矮凳上,用银针在一块碎布上绣着什么。叶修凑近,发现那是幅星图——与他在髓海深处领悟的淬体境界完全一致。碎布边缘绣着一行小字:“阿修的路,从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们试过销毁剑鞘。”父亲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却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但每次想将它扔进熔炉,它就会在灰烬里重生。直到那天,你母亲梦见一个戴着九眼面具的人,说‘凡骨成器,需经三世因果’……”
画面跳转至灭门惨案当夜。叶修第一次看清了母亲临终前的动作——她不是在塞银簪,而是将一块刻着锻纹的骨片塞进他掌心。骨片上的纹路与鸿蒙化骨的境界共鸣,而这枚骨片,正是他后来熔入本命兵魂的核心材料。
“那骨片……是你的?”叶修的声音发颤,脊骨链传来陈年旧伤的隐痛。母亲在镜中转身,露出后背的胎记——那是一块蝴蝶形状的青斑,与他在古器坟场中见过的初代器祖徽记完全吻合。
审判长的锁链突然收紧:“被告拒绝回答,视为默认篡改行为。现在执行记忆剥离——”
“等等!”叶修挥锤斩断锁链,鸿蒙锻纹在法庭地面蔓延成保护罩,“他们早就知道因果闭环的存在,甚至主动参与编织!银镯里的锻纹能对接未来的天道图,断剑里藏着器祖的传承,还有那块骨片……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在未来能回来!”
镜中母亲站起身,走向虚拟的时空裂缝。她的指尖穿过镜面,轻轻触碰他的骨骼金纹,仿佛穿越三十年光阴的触碰:“阿修,有些秘密不是枷锁,是锻铁时的火星。你看——”她抬起手腕,银镯突然发出强光,投射出三瓣剑鞘的完整形态,“这镯子本就是剑鞘的碎片,而你的骨骼,从出生那天起就刻着‘凡人逆天成器’的锻纹。”
父亲将断剑插入锻铁砧,锤音与他的心跳共振:“我们没告诉你,是因为知道你必须自己挥出那一锤。就像现在,你得自己决定——是改写过去,还是让因果成为你锻造的器。”
时空裂缝中突然涌入大量因果碎片。叶修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有的在青岩星废墟上刻下星典,有的在鸿蒙本源中重铸天道,而每个自己的腕间,都戴着那枚由银镯碎片熔铸的护腕。在所有画面的交汇处,九眼面具缓缓浮现,面具眼中跳动的不是诅咒,而是未被锻打的陨铁之光。
“我明白了。”叶修握紧缺角锤,锤面映出父母欣慰的笑容,“秘密不是用来保守的,是用来成为锻造的指引。”他转身面对审判长,骨骼金纹与镜中少年的锻纹遥相呼应,“我选择保留灭门记忆,不是因为宿命,而是因为——那些疼痛,那些遗憾,都是我成为‘凡人之器’的必经之火。”
审判长的锁链突然崩断,化作漫天锻纹。镜中的青岩星晨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因果法庭外的浩瀚宇宙,无数光点汇聚成叶家淬体诀的总纲,而每一个光点,都是父母藏在岁月里的秘密。母亲的银簪从镜中飞出,落在他掌心,簪头的蓝锈石里,竟嵌着一小块未来的星典残页。
“警告!九眼骷髅势力正在逼近因果法庭!”小羽的警报声打破寂静。叶修望向舷窗,只见一片灰雾中,九眼面具的投影正在吞噬星辰,而面具下的脸,赫然是融合了少年与未来的自己。父亲的断剑突然在镜中振鸣,剑鞘裂痕里渗出微光,照亮了灰雾中的一行锻纹:“凡人流转,因果即器。”
“该走了。”母亲的声音从银簪中传来,带着晨雾的湿润,“记住,阿修,每一道锻纹都有它的意义,就像每一次挥锤都有它的方向。”父亲举起缺角锤,在镜中与他隔空相击,锤音化作穿越时空的共鸣。
当骨舟冲破因果法庭的穹顶时,叶修发现腕间的银镯碎片已经拼成了完整的星图,而星图的中心,正是青岩星的坐标。他知道,父母未说出口的秘密,从来不是为了隐瞒,而是为了让他在千万次挥锤后,终于懂得——凡人的路,从来不需要改写过去,只要在每一个当下,都能问心无愧地挥出下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