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岚山清摸着自己的眼睛，冷笑着，握着那把被季清尧淬炼过的命剑，天空中打着雷，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
他忍不住望着周围。
厮杀过后的族地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刺鼻又让人心惧。
他看多了这样的鲜血。
看多了亡魂。
却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惨烈。
他看到身旁那变化极大，可仔细看，只有面容轮廓张开了，性格冷清了许多，可行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的少年。
这位……
突然降临在他面前的天道使，仅仅是抬起手。
整片空间都被凝固了。
那些厮杀的族人停了下来，所有逼入族中的沙土人纷纷爆体而亡。
岚山清抬了抬手，指尖触到了命剑冰凉的刃，蓦然笑了起来。
锋利刻薄的眼神挑剔不屑般落在了那白袍老者身上。
他从未有过如此心跳加速的时候，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却是第一次被人递着剑，纵容着杀人。
“我可是神王，纵然你是天道使，你敢杀我，就不怕天道制裁吗？”
白袍的膝盖在地上越来越深，身上的威压像是剑刃般深刻入骨，压着他全部的修为。
让他再次对这位传闻中的天道使产生了惧怕的心理。
他强撑着心虚的心情，打起精神来，试图用天道来威胁制止面前人的行为。
只要他不死，他就再也不出来了，宁愿老死在族中。
可那位天道使只是背对着他们，微微扬起了下颌，朦胧细雨中，轻薄的水雾偏爱轻吻少年的脸颊，固发的发簪上刻着一串串神秘的符文，两端是随风摇曳的铜板。
随着少年的微微侧眸，晃动的弧度有些大。
天道使冷漠的余光仅仅是瞥了一眼，一身道袍朴素之余带着强大的天道气息。
他垂眸，语气足够怜悯，“杀了吧，吾不想与蠢货交谈。”
言罢，这位气质出众的天道使便懒懒的闭上了眸子。
仿佛这句话已经是他的恩赐。
他过分冷心薄情的语气听的岚山清深了眸子。
“杀了么。”
岚山清望着自己命剑，突然不想这么脏了手。
刚淬炼好的命剑要好好保管起来。
他忽然收了剑。
白袍人忍不住目光祈求又卑微的仰起头，那张扭曲丑陋的面容上布满了癫狂之色。
碎碎念着，“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灭杀神王之尊是要被天谴的！”
“天谴？”
黑衣少年歪了歪脑袋，好笑的望着眼前狼狈的神王，“我可不怕什么天谴，有人护着我，我自然要报仇啊，我心眼小，方才你夺我异火，欲抢我神瞳，本少主现在便一点、一点、还给你。”
眸底闪过一抹暗芒，幽冥火从他脚底渗出，随后分成了三缕，阴冷的杀意包裹着白袍。
神王之尊又如何？
幽冥火是天克生人，白袍体内的灵气池被这股火焰冰冷的搅动着，直至破碎不堪，他的皮肤呈现出越发深刻的颓态。
巨大的痛苦却张不开口。
岚山清就这么淡淡的笑着，邪恶又矜贵，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人。
他抚上自己的眼睛，腹部，方才，体内的异火被强行剥离出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浑身疼得心神俱颤，张不开口，发不出声。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身为剑修，对杀意这种情绪最是敏感了。
这位不可一世的神王正在损耗着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他在害怕，在不甘心，更在痛恨。
“想杀我？”
岚山清唇边笑容弧度越发大了，他咧开嘴，脚步却是倒退着往后去，一步，一步，直到快要和少年并肩之时，白袍身上的火焰开始焚烧着他的灵魂。
阴冷邪恶的火焰，已经在地面上结了冰。
充满了暴虐的杀意。
“可惜你只能想想了，一代神王，终死在我这个小小的灵寂期的修士手中。”
他看着白袍的身体被焚成了烟，忍不住转头看着身边少年完美的侧脸道，“解决了。”
岚山清眼底的疯狂带起滚滚猩红，周身还带着火焰，覆在一身玄衣上，幽冷可怖，“你是季清尧吗？”
迷茫过后才是绝对的清醒，他问出自己的疑惑和不确定。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强大的实力而退让半分。
而且，他眼中的季清尧可不会随意贬低人，而是会用自己最真诚的态度看向身边人，他懂这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像是把你视为一切的重中之重，即便是错觉。
而不是直接开口让他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