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忍着笑:“那你觉得，他像哪一种呀？”
孟寻章换了个坐姿，双手撑着身后，抬着头想了一会:“要说认识之前吧，我百分之九十觉得是第一种，认识了之后，我觉得是第二种，这人大概是个纯的。”
温润听见后面那句话，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孟寻章被温润笑得不好意思，突然萌生一种随意评价别人的愧疚感，推了推她，让她坐直来:“你这是什么反应？”
温润缓过劲后，才坐正:“我当然觉得你说的很对啊。”
“他没谈过恋爱。”温润讲到这个，连笑意都变得温柔，“在这方面，其实更多的都是别人到他面前，直白地告诉他了，他才能对这件事做出他的最优解，我让他发现得太突然了，他一开始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些话面对路闻溪的时候说不出来，面对林惊蛰和阳煦的时候更说不出来，反倒对于孟寻章这个只认识了两周的人，更容易开口。
“我知道他不开窍，但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想法，是真的觉得是朋友，不太希望打破这种关系而对我的一种容忍，还是说，他只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
温润抱着双膝，轻声道:“我当然希望是第二种，希望他只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这样的话，追他这件事就变成了帮他开窍的过程，而不是对他的一种负担。”
孟寻章倒是没想到温润会想这么多，比她猜得还要深刻得多:“你原来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我追他这件事，本来就是深思熟虑的啊。”温润笑了笑，回得很温和。
孟寻章拍了拍温润的肩:“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希望如你所想吧。”
“如果成真了，那就在这里先谢谢你啦。”
下午是社团招新。
温润为了防止路闻溪骗她，非要和路闻溪一起去报名，尽管路闻溪再三保证他绝对不骗人，女孩也是半分不退让。
在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成了比泡沫更易散的东西。
路闻溪被温润看守着，填下了登山社的报名表，然后给温润看，无奈地问:“这下你相信我了吗？对我的信任可以回来了吗？”
温润拿着两张报名表，笑眯眯地点头。
女孩过去交了表，然后扫码进了群，就把路闻溪也一起拉了进去，这才走回到少年身边。
“明天要正式上课了，能给我一份你的课表吗？”温润请求道。
路闻溪斜她一眼，拒绝:“不可以。”
温润被拒绝了也不恼，接受得很快:“好吧。”
结果第二天，温润还是在她空闲但是路闻溪有课的情况下，去了路闻溪上课的教室。
路闻溪看见温润那一刻跟见鬼了一样。
温润下了课赶过来的，包还背在身上，时间太紧，路闻溪身边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只好坐在了路闻溪后面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这节课在哪个教室上？”少年皱着眉看她。
跑那么急，还背着包，一看就是刚下课的，文科楼和理科楼离得有段距离，她就这么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温润喘匀了那一口气，才笑着回答路闻溪:“我不告诉你。”
旁边给课表的叶启缩了缩脖子，半句话不敢说。
他哪能想到温润这么猛？
而且，居然是温润来找路闻溪上课吗？
这算什么？温润在追路闻溪啊！
叶启的小脑袋瓜一直飞速运转，瞬间就推理出了正确答案。
路闻溪还说是好朋友，谁家好朋友会专门来陪对方上课的？
他还以为两个人都不开窍，结果没开窍的只有路闻溪一个人啊！
看样子，路闻溪甚至是知道温润喜欢他的。
渣男啊，小路同学。
叶启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路闻溪还想说什么，温润让他转回去:“你快听课，不用管我。”
少年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听话地转了回去。
温润看着少年的后脑勺，笑得很满足。
本来只是想来陪路闻溪上课，结果这老师讲课还挺生动幽默的，温润不自觉就听进去了一点，还做了一些笔记。
文科学得顶尖的人，其实是离不开理科逻辑的，温润之前只是数学方面跟强化班的前面那批人有差距，但有差距不代表差，而且，其他方面真不见得就真的比其他人差多少。
“后排的那个女生，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老师在讲台笑眯眯地看着温润这边。
温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喊的是她，直到旁边的人碰她一下，她才和讲台的老师对上视线。
女孩站起来看了眼黑板:是质点运动学的一道题目。
还好是第一节课，也不到回答不上来的程度，稍微积一下就可以做出来。
路闻溪本来还担心，正准备给温润递答案，就听见女孩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答案。
路闻溪写字的动作一僵，蓦地笑了出来。
杞人忧天了。
老师也很满意，让温润坐下，温和地问:“叫什么名字，给你加平时分。”
温润站在那里，在报路闻溪名字和坦白的选项中纠结了一会，最后决定坦白:“老师，我是来蹭课的。”
老师的动作顿了一秒，抬头笑:“怎么我这那么让人头痛的课，还能吸引蹭课的？同学，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学被这句话逗得瞬间爆笑。
温润闹了个大红脸，站在那里尴尬地不说话。
老师翻了页ppt，装作惊讶地说:“原来还有一道题，同学，告诉我，你的醉翁之意在哪啊？这道题他来回答。”
“真的就是想听。”温润还在负隅顽抗，声音听着都很心虚。
叶启整个人都快笑倒在路闻溪身上了。
以至于他没发现，路闻溪本人，在老师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出来之后，他的耳朵就染上了红色，现在都没能淡下来。
老师乐呵呵地笑起来，环视了温润周围的一片人，最后精准地定位到了路闻溪。
周围的人都在笑，只有这小子低着头。
还是不会遮掩啊。
老师在心里笑着摇摇头，和蔼地开口:“同学你先坐下吧，让你前面那个男生回答。”
即使温润不说，路闻溪也逃不过。
少年缓缓地站起身来，迅速给出了正确答案，想要赶紧坐回去。
老师上了一天的课，好不容易在最后一节课有那么点小乐趣，怎么舍得轻易放过:“同学，认识你后面的那位女同学吗？”
温润看着路闻溪侧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心里简直要尖叫了。
她今天不该来找路闻溪的！她就不该来！
她是想追路闻溪，可没有让全部人都知道的想法，她会尴尬死的！
路闻溪第一次在课堂上体验紧张的感觉，嗓子都要干了，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认识。”
路闻溪他们专业本来就男多女少，碰到这种事情，话音落，起哄声此起彼伏。
温润听着这一阵嘈杂，闭上眼睛，在心里许愿，希望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