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璟洋从现场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颓丧地瘫坐在地板上,眼神空洞地紧握着那封沾染了顾怀玉血迹的信件。
手上那枚铂金钻戒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戒圈内侧刻着的 “永结同心” 烫金字样,此刻却像一根生锈的钢针般扎进他的心脏。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雨声,闫璟洋的泪水渐渐干涸。
经过两日的煎熬,他终于在晨曦微露时做出决定:先完成顾怀玉的嘱托,从这封信入手,查清楚她究竟为何会遭此横祸。他将信笺和钻戒仔细收进暗袋,目光扫过墙上那张泛白的合影 —— 照片里顾怀玉笑靥如花,手中挥舞着她最爱的红玫瑰。
他知道母亲来过好多次了,每次都在门外徘徊片刻后离去。为了不让母亲跟着难过,他强打精神陪母亲吃完早饭,装作平常的模样,然后谎称上班出了门。
下了一夜的雨,青石板路还未干透,闫璟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并未朝着商会走去,而是打算前往信封上的地址 —— 悦来客栈。
宁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慕城勋和苏文佩仔细叮嘱慕欣然在外面小心些,最好不要出门。
可慕欣然在家哪里待得住,还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
她在街上看到闫璟洋,刚想打招呼,便发现他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跟着,于是也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忽然那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便离开了。
闫璟洋走进胡同里,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心头一紧,转身时正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后脑勺。
慕欣然见那人用枪指着闫璟洋,便悄悄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棍,狠狠砸向持枪者的后脑,那人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闫璟洋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儿?”
慕欣然把木棍扛在肩头,得意地说:“我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跟着你,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闫璟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上前拿起那人的手枪,生怕他突然醒来,拉着慕欣然就离开了。他心里犯嘀咕:“这会是什么人呢?”
闫璟洋担心她的安危,便让慕欣然回家去。谁知她不肯,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闫璟洋,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谢我?”
两人年纪相仿,闫璟洋打小就知道她的性子,一旦让她知道了什么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现在让她走,她也会悄悄跟着弄清楚。想到时间紧迫,他便说:“走吧,但这事你得保证不告诉别人。”
慕欣然听他同意,赶紧把木棒丢到一边,高兴地答应着,跟他一起去了悦来客栈。
客栈在另一条街上,比较好找。店小二带着他们来到要找的房间。
进入客栈后,他们找到房间敲了敲门,一个戴着灰呢礼帽的男人开了门。
那人让屋里的人去外面守着,那男人一开口,他们这才知道,接应他们的是两个外乡人。
戴礼帽的男人把他们请进屋里,几人围着桌子坐下。
闫璟洋便把那封沾了血迹的信件拿出来递给他。
那人接过沾血的信笺,满脸悲痛地对闫璟洋说道,“我们对顾怀玉同志的不幸遭遇深感遗憾。闫先生,谢谢您能把情报送来。”
闫璟洋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只见他国字形脸,戴着圆框眼镜,一身长衫,打扮得斯斯文文,却透着一股功夫在身的气息,像是在刻意隐瞒身份。
那人见闫璟洋打量自己,便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纸,说道:“这是顾怀玉小姐的入党申请,早就批下来了,一直没机会给她,如今……” 那人说着,眼中泛起泪光。
闫璟洋看着顾怀玉那张申请表,熟悉的娟秀字迹跃然纸上,又让他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眼泪瞬间充满眼眶。
那人见他如此,安慰道:“闫先生,节哀……”
离开悦来客栈,闫璟洋和慕欣然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闫璟毅连夜赶回宁城,抵达时已是下午。
他脚刚落地,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闫璟泽遭到了追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心头猛地一紧,他立刻询问详情,得知现在已经加派了人手前去寻找闫璟泽,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听到二少爷去过悦来客栈的消息,他便在心里猜测,难道那帮外乡人是共党。还不等他有片刻休息,就被召去了督军府。
闫璟毅径直往大厅走去,隔着老远便听见督军沉声道:“闫璟毅,璟泽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闫璟毅见父亲已然知晓此事,大步走近解释道:“我本打算先将人救回来再向您禀报,没成想竟有人对他起了杀心。保护他的一人受了伤,另一人还在当地继续搜寻。不过您放心,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
督军听了闫璟毅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而果断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欣慰。但随即,他又问道:“那璟洋又是怎么回事?”
闫璟毅抬眸看了眼父亲,小声的说道,“他一直都喜欢怀玉妹妹。”
督军平日里忙于军务,极少过问孩子们的事。顾怀玉比闫璟洋大两岁,自小就爱使唤闫璟洋,而闫璟洋也总是跟在她身后。又因闫璟洋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督军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姐弟般的情谊。如今得知他的心思,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若是早知道他俩的事,早就把婚事办了,可如今……
想到怀玉遇害的事情,问道,“那怀玉的事情,查出来是何人所为吗?”
闫璟毅解释道:“已经查明,是日本人所为。”
“日本人?” 督军面露疑惑。此时他才想起,南城最近确实多了不少日本人,局势也开始对张督军构成威胁。宁城的防护一直由闫璟毅负责,自己很少参与,却怎么也没想到日本人竟然会对一个丫头下手。看来这日本人已经开始威胁到宁城的安危了。
“他们趁我不在宁城,突然出现的,好像是有预谋有指挥,不仅杀了怀玉妹妹,而且还炸毁了乔四爷的船闸,抢了几艘船,幸好乔四爷早有准备。”
督军一听,心中愈发焦急,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伸手扶住桌子。
闫璟毅见状,赶忙上前,唤道:“阿爸,您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督军直接靠着闫璟毅慢慢倒下,他连忙大声呼喊:“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