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时手里拿着喝剩下的半杯奶茶，轻车熟路往宁为霜房间里的沙发上一坐。
两个人聊了些有的没的，边说边笑，看上去真像关系很好的朋友。
直到最后林鹿时问她期中测验有没有信心，宁为霜突然就哑了火。
她两只手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鹿时，愣是半天没说话。
过了半晌，林鹿时仍旧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她，宁为霜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
“我至少能保证有一科能及格。”
宁为霜故作神秘，林鹿时便不由得猜测起来。
“语文？”
宁为霜怼人有一套，应该语文学得挺好。
只不过但凡林鹿时看过她写的作文，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体育。”
宁为霜过了片刻才嬉笑着纠正他。
林鹿时闻言只好无奈地笑了一下，宁为霜故意气他，他也没生气，只是带着笑意耐心解释说：
“期中测验不考体育。”
林鹿时平常说话就是不带什么情绪，不管对谁都不逾矩。
但他一笑起来，声音就温温柔柔的，好像是风里带着阳光的味道。
宁为霜突然有些恍惚，思绪仿佛回到以前喜欢林鹿时的无数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她喜欢看阳光在林鹿时侧脸上撒野，喜欢他低头解题时稳操胜券的从容。
林鹿时还是从前的林鹿时，宁为霜已经不再是沉溺于林鹿时的宁为霜。
思绪被宁为霜强势拉回来，她不想被唤醒喜欢林鹿时的感觉，于是只好躲避对方的视线，把头埋进胳膊里。
林鹿时只能看见她黑色瀑布一般的发尾落在雪白的脖颈间，尽头是湖蓝色校服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可能六科加在一起能及格吧。”
宁为霜干脆自暴自弃地说。
林鹿时走到她身边，忍住没揉宁为霜的头顶，只是在上面轻轻敲了一下。
“现在检查一下今天新课程的掌握程度。”
话音落下，看着宁为霜慢动作一般从书包里抽出教材，林鹿时脸上勾起一个弧度。
两个人没有学到很晚，从宁家离开前，林鹿时特别强调，让宁为霜赶紧洗漱睡觉，不许打游戏。
宁为霜阳奉阴违，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困得额头好几次差点撞到桌角。
午饭之前万春禾就被苏秋拉走，宁为霜跟赵一宣去食堂吃饭，看见林鹿时跟几个挺要好的男生坐在一起，就在她们邻近的餐桌上。
宁为霜胃口不太好，视线一不小心扫到林鹿时，她就更吃不下去了。
吃完午饭林鹿时便把身边几个男生打发走，干脆在宁为霜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赵一宣吃得津津有味，眼角余光瞥见林鹿时走过来，动作瞬间顿住。
她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嘴里还塞着半口饭，也顾不上嚼了，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悬在半空。
赵一宣想跟林鹿时搭话，问他上午那道物理竞赛题是不是还有别的解法。
还没等她开口，林鹿时便对宁为霜说，“等下吃完午饭，给你加餐。”
赵一宣刚才的话没好意思问出口，便凑热闹一样神秘地问，“什么加餐，我也能去吗？”
林鹿时的视线这才从宁为霜身上转到旁边的赵一宣，他跟一班同学的关系都还不错，便解释道：
“宁为霜基础不牢，想着把以前的知识点都串一遍。”
宁为霜眼神黯淡地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鸡腿，她一直垂着脑袋，仿佛两人的讨论事不关己。
“这样啊。”
赵一宣笑笑，“那还是算了，我觉得自己基础还行。”
一班全员学霸，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其中测验就浪费时间去复习知识点。
赵一宣在一班成绩是中游，加之手上还有好几个省赛的奖项，就算发挥得再差也不可能考出一班。
宁为霜就这么一路神游，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鹿时进了教学楼一楼的活动室。
林鹿时是校学生会学习部的成员，很容易就能拿到使用活动室的审批。
他不由分说就把宁为霜摁在座位上坐好，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张随堂小考的试卷。
“这张卷子涵盖了期中测验可能会涉及到的初中到高一的知识点，你先试试解题。”
林鹿时把卷子在桌面上展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支笔。
宁为霜低头看看试卷，又抬头看看林鹿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都是选择题，实在看不懂，可以蒙选项。”
别说四选一，二选一她都选不对。
宁为霜把这句话咽下去，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顺从地抓过林鹿时手里的笔，在空白的卷纸上划拉起来。
十五分钟后。
林鹿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风度。
“宁为霜同学。”
林鹿时咬牙，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以免看起来太过凶神恶煞，让宁为霜觉得他公报私仇。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精准避开每一个正确答案的？”
宁为霜舔了舔唇，狐狸一样偷瞄他一眼。
“大概是……天赋？”
林鹿时握了握拳头，笑着说，“还好你不喜欢玩彩票。”
“看来以后得提高强度，没问题吧。”
宁为霜觉得非常有问题。
她差的也不是高一开学以来这些知识点，临阵磨枪肯定是不行。
到时候没及格，再毁了林鹿时的一世英名。
“其实我觉得其他班级也不错，一班气氛太沉闷，本来也不适合我。”
虽然对宁为霜临阵脱逃的态度有些气恼，但林鹿时还是忍着情绪，循循善诱道：
“你不是想给自己更多选择吗？”
宁为霜撇撇嘴，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倦怠。
刚吃过午饭，本来这会儿就犯困，宁为霜的耐心有点儿差。
她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话是这么说，但学习这种事肯定一口吃不成胖子。”
林鹿时颔首，反思着也许最近真是把宁为霜管得太紧。
他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目光柔和看向宁为霜：
“没事，慢慢来，左右我选择挺多。”
林鹿时顿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说，“如果你去别的班，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