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双手撑着桌子，涨红着脸将脑袋抬起来，
“还不是……”
苏秋刚起了个头，教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生物老师抱着一摞实验报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教室。
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冲着万春禾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
“下课跟你说。”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餐厅里闹哄哄的，万春禾紧挨着宁为霜坐下。
“他们往一班身上泼的脏水多了，你不用自责，不是你他们也会找别的由头挑事。”
万春禾说，
“班长向来护着一班，因为外班诋毁一班的事，他没少跟人吵。不过动手倒是第一次。”
以往外班对一班的诋毁含含糊糊，没有针对个人。
大家一起扛，虽说心里不痛快，倒也没觉得太过委屈。
可眼下他们指名道姓中伤宁为霜，言梓珩自然容忍不了，对方说话太过分，这才动了手。
教室门午后的静谧瞬间将人包裹起来，日光穿透玻璃，在课桌上投下明晰的光影。
窗外高大的香樟树舒展着繁茂的枝叶，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新抽的叶芽如同绿宝石般点缀其间。
大片的绿色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将燥热悄然隔绝。微风裹挟着草木特有的清新，在教室中轻轻流淌。
“干嘛让苏秋瞒着，又不丢脸。”
宁为霜眉头轻皱，眼中是些许不解。
言梓珩别过脸去，脚尖随意地踢着桌腿，嘴里嘟囔着：
“多嘴多舌，他都添油加醋跟你说了什么？”
宁为霜强忍着笑意，眉眼弯弯：
“没什么，就笑你不会打架来着。”
她收敛神色，语气认真，问道：“没受伤吧？”
言梓珩浑身一僵，右手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了一下：
“你别听他瞎说，没打架，就是没站稳摔了而已。”
宁为霜忍不住笑出声，调侃道：
“难不成万有引力对你失效，平白无故就能平地摔。”
言梓珩刚要张嘴反驳，宁为霜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对不起，我没想过把一班卷进来。”
言梓珩神色突然间变得有些忸怩，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
“又不是就因为这一件事儿，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不过找个合适的契机出口恶气。
宁为霜存心逗他，“但苏秋说，你打架打输了，岂不是更气了。”
言梓珩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
“谁说我输了，我说没站稳就是没站稳。”
宁为霜盯诛他，审问一般的语气：
“真没伤？”
“没有。”言梓珩回答得斩钉截铁。
然而刚才言梓珩细微的动作，压根没有逃过宁为霜眼睛。
她略感无奈道，“手拿过来。”
言梓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
宁为霜又好气又好笑，“我就看看，又不非礼你。”
言梓珩犹豫片刻，极不情愿伸出手。
宁为霜定睛一看，虎口处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已经结了浅薄的一层痂。
宁为霜上了高中就一直没换过书包，以前陈亿三天两头受伤，她就养成了常备创可贴的习惯。
言梓珩看着宁为霜从书包夹层里熟练地掏出创可贴，眉头微皱。
目光落在右手虎口已经结痂的伤口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都结痂了，用不上。”
宁为霜仿若未闻，素白的手径直伸出，稳稳抓住言梓珩手腕。
她指尖微微发力，让伤口完全暴露出来，眼神专注而认真：
“握笔写字的时候，伤口很容易摩擦，聊胜于无。”
言梓珩的呼吸瞬间一滞，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宁为霜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带着丝丝缕缕的酥麻感，沿着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动作轻柔又缓慢，将创可贴对准伤口，轻轻按压上去，指尖在创可贴边缘细致抚平。
一下又一下，动作如同在安慰一只易碎的蝴蝶。
言梓珩心跳愈发剧烈，他看着宁为霜低垂的眉眼，几缕碎发从耳畔滑落，在穿过绿意葱葱的光线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若有若无的淡香，随着微风，钻进鼻腔里。
彻底沉沦。
“好了。”宁为霜抬起头，眼中含笑。
言梓珩这才如梦初醒，脸颊瞬间滚烫，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红晕。
“宁为霜。”
言梓珩喉结滚动，叫出她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些紧张。
“嗯？”
宁为霜睫毛轻颤，语调清浅，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你好像挺熟练的，给人处理伤口。”
言梓珩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把宁为霜逗得笑出声音来。
“贴个创可贴而已，应该没什么难度。”
万春禾跟苏秋每天都要等到上课前才肯回教室，林鹿时是大忙人，午休经常被叫到学生会。
周围的喧嚣似乎瞬间被隔绝，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宁为霜独处这一隅天地。
气氛有些微妙，言梓珩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控。
他故作镇定地转身，可没过几秒，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似的，不甘心就这么浪费独处的机会。
绞尽脑汁思索几秒，言梓珩终于想到可以聊聊游戏。
他转过身，正准备开口，却见宁为霜已将脑袋深埋进臂弯，几缕发丝从额头间滑落。
半张开的嘴僵在脸上，言梓珩只能无奈抿了抿唇，再度转身。
他盯着手腕上新贴的创可贴，目光失焦。
脑海里却全是刚才宁为霜低头时的模样。
流言并没因为言梓珩满身尘土和手掌擦伤而减弱半分。
沈雅颂走在一中校门前的林荫道上，各种粉饰过的恶毒言论不绝于耳。
一个寸头男生快步从人群中挤出来，追上沈雅颂。
他平日里就热衷收集八卦消息，知道沈雅颂跟言梓珩关系好，哪能放过这机会。
沈雅颂停下脚步，目光如刀般射向男生。
“宁为霜是我朋友。”
沈雅颂看着他，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给个面子，以后这种话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