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了多久?”谢樱问道。
那人还以为谢樱有所松动,急忙开口:“奶奶,小的就干了两年,实在是家里艰难,不得不干这行……”
那侏儒立刻拆台:“狗屁!你干了起码有五年。”
四人立刻东拉西扯,狗咬狗,谢樱在一边冷眼瞧着,这帮人起码干了五六年。
“你们跟客栈是什么关系?”
“客栈老板是他远房表哥,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立刻有人指着侏儒说道,“他跟赌场也有往来,经常给我们提供些消息,好像也有分成。”
怪不得这人一开始看着就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谢樱踢了两脚路上的石子:“你们怎么想到干这个?你们自己家里没有姐妹吗?”
几人哂笑着说道:“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家里艰难,上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小的们真不是那穷凶极恶之人……”
“之前日子过不下去,我小妹都被卖到里面了呢。”
谢樱听着他们的辩解,后退两步,沉声吩咐:
“都杀了。”
众人来不及求饶,像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翻脸,俱是一脸困惑。
陈寅和赵明对这帮人也是忍无可忍,所以出手极快,刀光剑影之间,四颗人头落地。
那侏儒瞪大了眼睛盯着谢樱,谢樱像踹一堆烂肉一样踹开。
陈寅和赵明分别扛起两具尸体,顺着不远处的深沟丢下去,再迅速清理路上的血迹,春日多雨,只消两三日,春雨和山间的野兽就会处理干净这些痕迹。
而这种爪牙之死,不会引起关注,就像人不会费心思考螺丝刀为什么丢了,只会再买一把。
做完这些后三人急忙打马赶路,谢樱骑在马上,还未来得及感叹自己三辈子第一次杀人,便被一旁的话语打断思绪。
陈寅见她一路上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小姐莫要自责,这样的畜生死不足惜。”
谢樱笑笑:“这我明白,这些畜生不知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又不知让多少女人无辜惨死,只是刚才那一幕多少有些恶心。”
赵明满不在乎:“没事儿,以后杀的多了就不怕了,小姐心肠要硬起来,才是做大事的。”
“行,那我就试着慢慢适应这些东西。”
在这个民不告官不究的年代,人命完全不值钱,几个地痞流氓的死,实在是激不起一点波澜。
在经历了三天的送人后,终于将六个女孩送到各自家中,年纪最大的姑娘刚好和谢远一个镇子,在他们家吃过午饭后,启程前往苗家村。
到了苗家村,已经是日暮时分。
“咱们今晚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晚了。”蓝隼骑在马上伸个懒腰,她的马都已经换成替马。
自从谢远金科探花后,除了安葬李清雅外,都没人回来过,谢樱自然也是不认路,只能在路边找个老农问路。
“老伯,您可知谢家是在何处?”
这村子蛮大,一条河分开东西两岸,两边都是苗家村的地盘,再加上村民住的也不像北方那么密集。
在这地方找老宅,确实挺不容易。
“哪个谢家?”老农抬头,用方言问道。
谢樱一脸懵,南方的方言不像北方,辨识起来有些困难。
还是婉朱反应过来,给谢樱翻译。
“就是二十多年前,金科探花的谢远一家。”
婉朱翻译过去,却不想那老农忽然脸色一沉:“不知道。”
谢樱再问了几句,那老农弯下腰只顾做活儿,一言不发,明摆着不想和他们交流的架势。
只得作罢,向村子深处走去。
连着碰见好几人,见她们问路,一开始态度还挺好,一听见她们打听谢远家,都是面色一沉,冷冰冰道:“不知道”。
一行人只得敲门去问,结果自然也是差强人意,甚至有一个情绪激动的大姐向她们泼水,要不是陈寅闪得快,真就被泼成落汤鸡了。
谢樱几人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大。
照理说十里八乡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周围人自然是上赶着攀亲戚,拉关系,哪里有这样的。
“婉朱姐,你之前没来过这里吗?”
谢樱不解,一行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挨家挨户的找,只怕是得找到天黑。
“夫人下葬的时候,我确实来过,只是这十年来变化太大,实在是认不出,”婉朱摇头,又沉思半晌,“我记得老宅门口,好像有棵大梧桐树。”
梧桐?
众人四下张望,还真在一户人家屋后看到了一棵大梧桐。
梧桐树下有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那是翠墨吗?”谢樱虚指那女人,有些哭笑不得。
婉朱一脸认真看了半晌:“好像不是。”
众人见状,都笑了出来,谢樱挑眉:“还是去看看吧。”
蓝隼自来熟上前搭话:“姐姐,我们想问问……”
蓝隼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像受惊的鸟雀一样,吱哇乱叫的跑开了,只留下蓝隼站在原地懵圈。
几人走到树下,谢樱拍了拍蓝隼的肩膀宽慰:“算了算了,那人看着精神就不太正常,你也问不出个什么。”
“老宅除了翠墨还有什么人吗?”谢樱将目光投向芸惠和婉朱。
二人摇头。
“老爷寻常在家,都不让人提起老宅。”芸惠闷闷道。
听芸惠说这话,婉朱明显有些意外:“夫人当年雇了人守院子顺便打理田地,但后来怎样,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是重修了院子?”
谢樱想到谢家二八分账的租子,只怕看院子的人早就跑了。
众人站在树下,一筹莫展,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黄狸猫,阿铮看见小猫,便急忙去追,却摔了一跤。
婉朱见状急忙去扶,却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婉朱给阿铮一面拍身上的土,一面狐疑的说:“刚刚那女人好像不是普通的疯子。”
“为什么?”
“看这个,”婉朱指着地上,平整的土地上被人画着许多撇捺,好像六爻一样。
阿铮摔倒在那个疯女人蹲的地方,是她拽来的树枝绊倒了阿铮。
“这什么东西?”几人面面相觑,“像鬼画符一样,但又好像有点规律?”
婉朱在外边待的时间久,见多识广,仔细盯着那些“鬼画符”看了半晌,才到:“这是女书。”
“女书是什么?”几人一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