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现在也算是公开关系了,陆言曦拍毕业照的这天,把原衡也邀请过来。
和爸爸与哥哥拍完照,她就去牵被冷落已久的某人的手,摄影师跟拍站在台阶下,举起镜头。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她穿着学士服,乌黑的长发被风轻轻撩起,发梢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周围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笑声不断,陆言曦手里捧着花束,开得热烈璀璨。
她耳根微热,却还是仰着脸,笑得明媚,对他说,“你笑一笑嘛,不要再这么严肃了,摄影师要帮我们拍照啦……”
原衡挑眉,难得配合地站到她身侧。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忽然偏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陆言曦瞬间脸颊绯红,而镜头恰好定格——她笑得腼腆又甜蜜。
就这样收获一张人生图片。
她很满意这张照片,还po到了社交媒体上,点赞数和评论数都一路飙升,她哥在底下评论,【凭什么他能单独发?】
陆言曦装作没看到。
忽然又有个红点出现——
原衡转发了她的动态,配文:
【前路宽广,随心而行,毕业快乐。@陆言曦】
简单三个字,瞬间引爆评论区——
好友A:???
网友b:???被盗号了?
网友c:???亲自转发认证??我嗑的cp果然是真的。
陆言曦也觉得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她还是很高兴。
今天收到了很多礼物,原衡甚至买下了一个私人岛屿,以她的法语名字名字,这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惊喜,瞪大眼睛惊讶不已。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
“不是不是,我当然喜欢!”
他伸手搂过她的腰身,“那就好。我实在想不到送你什么合适,觉得这个很有意义,以后我们还能一起过去度假,你不是喜欢沙滩和海吗,那里的海很好看,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上的。”
“谢谢你,原衡。”她真诚地说。
“傻。”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之间哪里还要那么客气。
时间转瞬即逝,大学毕业之后陆言曦前往国外继续深造,两个月后,原衡也完成了手里的所有事情,正式离开了安城。
陆言曦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无论他怎么说,她都反抗他的想法,表示结婚后才能同居。
原衡觉得是时候该把求婚提上日程了。
方法总比困难多,尽管不住在一起,原衡也是要时时刻刻看着陆言曦的——直接砸钱买下隔壁的房子,两人现在做了邻居。
他现在没有再经营国内的集团公司,反而玩起了什么风投基金,对赌协议——陆言曦也不是很懂,只觉得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反正有空了就跑来给她做饭。
她原本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就没下过厨,现在有原衡在,她更是连盐和糖都快要分不清了。
学业繁忙,偶尔还要参与汇报或是演出,遇上一些重大的汇演她就会格外紧张。
陆言曦匆匆喝完咖啡,抓起书包就要往外跑,却被原衡一把拉住。
“围巾。”他熟练地替她系好羊绒围巾,又往她包里塞了个保温杯,“熬的梨水,对喉咙好,要记得喝。”
她踮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知道了,走啦!”
门关上不久,原衡也准备出门前往证券大厦,忽然手机响起。
【晚上想吃你做的红酒炖牛肉~】
他唇角微扬,【今晚没空,明天补上。】
陆言曦回了个失望的表情。
陆言曦每天辗转于琴房、排练厅和课堂之间,原衡见她太过高压,逼着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她闲不下来,非要拉着他,说弹琴给他听。
就当彩排了。
他是个合格的忠实的听众,聚精会神地观赏着,顺便充当评委提了点小建议,他把手机录像放给她看,摸着她的头发说,“其实完成度已经很高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看完了,但总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
彻底走火入魔了,继续拿着琴谱进去琴房练习。
出来的时候,闻到香味,她才恍觉自己饥肠辘辘。
原衡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在尝汤汁的咸淡。她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好香。”
“洗手。”他头也不回,“马上好了。”
晚餐时,陆言曦兴奋地讲着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原衡静静听着,时不时给她添菜。洗碗时她非要帮忙,结果打碎了一个盘子,手忙脚乱去捡又被原衡拎着后领提起来:“别动。“
他单膝跪地收拾碎片的样子格外认真,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陆言曦蹲在旁边看他,突然说:“我们养只猫吧?”
“嗯,好。”他基本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虽然她也总是三分钟热度就是了。今晚提的事情,可能明天就忘记。
收拾好东西,按往常原衡也准备离开,他看了眼沙发上乱糟糟的衣服,明天钟点工会来整理,暂且先不管了——
陆言曦这段时间压力大,焦虑,烦躁,今天忽然想他多陪陪自己,便就伸出手拦着他的去路,抱着他埋在他怀里。
整个人贴上来,额头抵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不准走,再陪我聊会儿天嘛。”
她就像树袋熊一样缠在他身上,原衡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朋友似的。
两个人纠缠着纠缠着就到卧室里去了,被他按着的整条腿都不由自主地绷直起来,眼泪盈盈,她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脸。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忍着腰酸背痛去上课,对昨晚的事很有怨念,极大地影响了今天的集中注意力。
所以后面一个星期她都故意躲着他,自己忙活自己的事,闲下来的时候就给他发点消息,打个电话。
偶尔他会过来给她做饭,吃完饭陆言曦也会立刻赶他走。
这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灵感迸发,不断研究着曲谱,手机静音。
晚上十一点,眼睛酸痛,陆言曦终于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书桌上散落着几张潦草的曲谱,铅笔芯断了好几截,橡皮擦屑像雪花一样铺了半张桌面。
她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被自己静音的手机。
屏幕亮起,六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原衡。
她愣了一下——他很少这样频繁地联系她,更别说是在深夜。
手指悬在回拨键上,还没按下去,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她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还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陆小姐。”是原衡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原总喝多了,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陆言曦心头一跳:“他在哪儿?”
“清川会所,顶层VIp包厢。”
会所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吞没。陆言曦推开包厢门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原衡靠在沙发里,西装外套早已脱下,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他手里还握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眼神涣散,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骤然聚焦。
“言曦……”他嗓音沙哑。
包厢里其他人识相地退了出去,助理轻轻带上门。陆言曦走到他面前,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原衡没回答,只是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他仰头看她,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间全是威士忌的醇烈。
“对不起。”他突然说。
陆言曦怔住:“……什么?”
“对不起。”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欠她无数的道歉,为过去道歉。
为他的咄咄逼人,他的冷漠无情,他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道歉。
原衡喝醉了,这次是真的有了醉意,也许是本来就有意将自己灌醉,他终于找到机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过去这样对你。
他并不奢望她的原谅。
可现在的陆言曦完全是一头雾水的,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脏无端端的传来闷闷的钝痛,酸涩感从胸口蔓延到喉咙。
原衡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蹭过她的眼角,仿佛那里有什么需要擦拭的痕迹。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微醺的酒意,眼神却痛苦而清醒。
“我不该……那样对你。”他断断续续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对你不好……我不该抛下你的……”
陆言曦听得云里雾里,眼神困惑。
这样的原衡——脆弱、混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向来是冷静自持的,永远游刃有余,永远高高在上。可此刻,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枷锁困住,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你喝醉了。”她轻声说,试图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送你回去吧。”
原衡却突然将她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抱得她越来越紧。
“别再离开我了……”
他低声呢喃,像是梦呓,“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了。”
陆言曦说:“你到底怎么了,我们这不才几天没见嘛,我太忙了,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她觉得奇怪,虽然确实没怎么和他见面。可他的反应,却像是经历了某种漫长的煎熬。
“我没有要离开你。”她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原衡却仿佛没听见,一味地收紧手臂。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嗯,你不许再离开我……我也不会再抛下你了……”
陆言曦心头一颤,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抓不住重点。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忍不住问。
原衡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他才缓缓开口:“……做了个噩梦。”
他松开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酒精的作用太强烈,他的眼神依旧涣散,指尖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像是确认她的存在。
“梦见……我对你不好。”他低声道,“很不好。”
陆言曦怔了怔,突然觉得好笑:“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原衡却像是被刺痛了一样,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但如果是真的呢,假如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你会原谅我吗?”
他的语气太过沉重,仿佛真的在忏悔某种不可饶恕的罪过。陆言曦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附体了?”
原衡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他的皮肤滚烫,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怕你有一天会不要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陆言曦的心口。她从未想过原衡也会有这样的不安。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永远从容,永远不可动摇。
可此刻,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傻子。”她轻声骂了一句,微微笑着说,“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喜欢你呀。”
原衡看着她,眼神渐渐聚焦,像是终于确认了她的存在。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呼吸交缠间。
“我保证……”他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陆言曦不知道他具体在指什么,可他的语气太过认真,仿佛在立下某种誓言。
“好了,别说了。”她捧住他的脸,“我带你回家。”
原衡终于安静下来,任由她扶着他站起身。他脚步虚浮,却固执地搂着她的腰,像是怕她跑掉。
走廊灯光昏黄,他的影子笼罩着她,沉重而温暖。陆言曦侧头看他,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
“看什么?”她问。
原衡轻轻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幸好不是梦。”
陆言曦没听懂,却也懒得再问。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些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