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京能听出来他是憋着气跟她说话的,刚刚本来要感激他考虑周全的心思,现在荡然无存!
他居然嫌她臭?她都已经洗过两遍了!
洛云京试探的身子前倾,宗辞果然又拄着拐退了一步。
她差点没气笑,“......”
再不想搭理他,转身进屋,洛云京让宗辞给整得有些心虚,时不时的闻闻自己的身上,不放心又回大平层跑了个澡,放了沐浴盐和精油,跑了半个时辰,才算彻底安心。
等她回来,没一会儿,宗辞也进屋了,还端着一杯薄荷水。
“喝点水,压压惊!”
洛云京一看他发梢还有些潮湿,便知道他也去沐浴了,干净的手骨节分明,握着洛云京的瓷杯。
“谢谢你!”
她的脸都搓红了,有些火辣辣的疼,后脑勺也不知道被伊凤琴拿了什么敲的,还是很疼,刚刚都有些眼冒金星。
可别像洛云皓脑袋里存了血块失忆,心里倒有些后怕起来。
宗辞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鼻翼轻轻动了一下,说,“你是我娘子,不必谢。”
他的腿还是她的钱治的,怎么说也是他欠她。
况且......
“我看屋子黑了,以为你睡了。”
问完她就意识到不对,耳朵尖有些发红,她抿了抿唇。
“京京不是知道么,你不回来,我会等你!”
行吧,还是这个花言巧语的宗辞,她还以为经过了治腿,还有合谋试探了智空,他能真诚一些了呢!
不过,智空这家伙武功那么高,不可能没听见她呼救,居然不管她,还是小瘸子拄着拐出来救了她。
虽然以她的身手想揍伊凤琴姐妹根本不是难事,可是她还是心里暖洋洋的。
在现代当特工时,出任务都是自己单独行动,她的组织也明确规定,只有一个特工任务失败时,另外一个才会接手,是没人会半道帮别人的。
她一直以来都习惯凡事依靠自己,有人能想着她,别管有几分真心,也让她心生欢喜。
宗辞上床,拍了拍床铺,“京京,这回睡吧。”
洛云京打算跟他再互交一番真心,“今日去县里,看见县令让衙役在张贴通缉令,说是县令小妾的表兄,前些日子算计了冯员外的儿子。”
虽然宗辞的表现一如既往,但是洛云京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他的唇线抿的笔直,一双晶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的月亮。
洛云京咽了口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那小妾的表兄应该能认出来我,以后去县里小心些!”他沉沉地说道。
洛云京想到宗辞能知道冯员外的姑姑是知府的侧室了,他之前一直在镇上念书,既然都能找到人来诓骗冯家小子,自然是对他打探清楚的。
那么知府大人的妹夫是谁,宗辞也一定是知晓的。
可是宗辞依然选择要报仇,那便是想好了的。
“你考过秀才也不一定就要去蓝荫书院念书吧!”
其实洛云京对宗辞科考的事情一窍不通,她甚至连宗辞在镇上的书院念的怎么样都不知道。
但是她却一直确信他能考上秀才,至于考上秀才之后要不要继续读书,在哪里读书倒是没想过。
“蓝荫书院是翟州最老也是最好的书院,每年翟州的解元几乎都是出自他们。”
仅凭宗辞在书肆那里拿回来的书册,对比蓝荫书院几十年的藏书,根本就不够看的。
何况本朝的科举考试,需要州府的官员推荐,这推举制度坑了多少乡下的穷人,可有什么办法呢?
制度是朝中那些大臣定下来的,没有官员和乡绅推荐,你有再好的才学,你都到不了府试的考场。
一辈子几乎就终结在秀才这道坎上。
宗辞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跟知府大人抗衡。
“咱们到时候可以去其他私塾,今日的野猪又卖了十两银子,那日做的珍珠奶茶在福满楼卖的也很好,去私塾的银子肯定够。”
蓝荫书院是有府衙支持的,考得好的学子甚至有类似于奖学金性质的银子可以收,宗辞最初的打算就是能拿到衙门给的减免束修的银两。
他自己是有打算的,县试之后,他是打算求镇上书院的院长找人举荐他的。
宗辞有些意外,趁着夜色,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洛云京,脸上的假笑都淡了许多。
当初收到洛丹那封信后,他当然不会全然相信,在洛丹还不是候府的真千金时,宗辞就知道她的品行,只是那时宗辞觉得洛云京也未必就能全信。
洛云京虽然给他治了腿,他自认为不欠洛家的,就当洛云京是替洛家还了债,且,洛云京大概也是怕京城的那些人报复,找一个安稳之地度日,可如今......
看着一身又香又臭混着笑意,帮他想办法的眼前这活生生的女子,他问,“娘子是愿意供我念书?”
在洛云京眼里,宗辞的年纪不就是应该念书吗?
要不是这里女子不让念书,她都想去书院念书。
“当然愿意。”
他不念书还能干什么?虽然长得挺高,可一看也不是能出力气看农活的人呀,再说了,她一个人能赚钱就行了,当然是念书参加科举考试,说不定她就有个好命,回到古代当一把举人娘子呢?
或许,说不准她种把头奖,宗辞考个状元呢!
她将床头的糖舀了一小勺,放在书里,搅了搅,给宗辞喝。
宗辞觉得心里的苦都淡了下去,洛云京从来没说过她跟候府的事情,但想来也未必就是十分心甘情愿的离开,心里总会有些委屈的,可她并不埋怨,也不气愤,乐呵呵的过日子,还过的红红火火的。
他眸子沉了沉,这话说的还是有些太轻而易举了些,当初他念书念的好,在村里也是受过万众瞩目的。
可最后呢?他被骗出来,被打折了腿。
还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呢,宗辞看不懂洛云京,要知道在村里就是举一家之力也不一定供得起一个读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