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
那什么,若是先皇地下有知,知道自家儿子这么诋毁他的弟弟,会不会气活了啊?
他有些无奈地抱着吴朔,捏了捏小皇帝肉嘟嘟的脸颊:“刚刚的话,陛下可不能再说了。”
“为什么啊?”
吴朔不懂:“小皇叔自己说的。”
梁夜头痛。
为什么不行啊?
从前没关系,吴昕自己说也没关系。
可是如今不行,因为遭罪的只能是他。
梁夜表示他军务繁忙,不想三天两头在后院呆着。
他单手将吴朔抱起来往外走:“陛下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了,现在只要记着,这话不能说就可以了。”
“哦。”
吴朔不纠结,师父说不能说,那就不说。
于是话题再次拉了回去:“那,师父,你为什么不叫我朝朝?”
梁夜叹气:“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旨意?”
吴朔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旨意,旨意是命令外人的。”
“哦,那末将是什么人?”
梁夜笑着逗他。
吴朔大大的眼睛里是纯真可爱的神色,毫不犹豫地说:“他们是外人,师父是内人!”
“咳,咳咳。”
梁夜没有防备,被自己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拎着吴朔,塞进来接吴朔回宫上课的白泽怀里:“末将知道了,陛下该回去学习了。”
“哦。”
吴朔可怜兮兮地看着梁夜,还想说什么,外面梁寒走了进来:“爷,清远侯府世子夫人求见。”
“什么人?”
梁夜愣了下,有些茫然。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白泽和吴朔都好奇的看着梁夜,眼睛里充满探究。
吴朔是皇帝,虽然年小,但是无法无天,闻言更是直接开口:“师父,谁找你,我能跟着吗?”
小皇叔说过,男女授受不亲,那个清远侯世子夫人,怎么能来找师父呢!
他得帮小皇叔看好了师父!
人小鬼大的小皇帝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梁夜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陛下不宜见外命妇,末将去看看吧。”
吴朔看着梁夜跟着梁寒出去,抬头看白泽:“小白叔叔,咱俩跟上?”
白泽四下打量了一圈儿,看周围没人,笑了一声,默默地抱着吴朔跟了上去。
梁夜不知道清远候府的世子夫人是谁。
他当年在京中的时候,惦记他的贵女很多。
可那时候的梁二公子君子如兰,从未留意过各家女娘。
毕竟他是个男子,随意打探别人家小姐,不尊重。
后来他随父兄参军,就更不知道京中的情况了。
所以这位世子夫人为什么会找上他,他一无所知。
但是在府门前见到那位面色苍白的世子夫人时,梁夜还是愣了愣。
京中的贵女他都不熟悉,偏偏这个,他熟悉。
“阿沉。”
看梁夜出来,站在将军府门前美艳却柔弱的妇人勉强笑了笑,美眸含泪。
梁夜往后退了一步:“许夫人。”
将军府没有女主人,嫂嫂和侄女都留在北疆,他一个男子,不方便和一个已婚妇人交谈。
尤其是,这妇人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说是未婚妻,其实也不合适。
毕竟当初两人的婚约只有双方父辈的口头约定,并未交换庚帖信物。
后来父兄亡故,他长居北疆,不愿拖累京中的娇娇儿,便让人送回口信,两家婚约作罢,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后来,京中也曾来过消息,说沈家小姐幼微愿意等他。
一等三年,梁夜未归。
沈幼微比梁夜还大了一岁,眼看着已经十八岁了,是京中出了名的老姑娘,不得不嫁。
梁夜那时候一心求死,并没有关心沈幼微嫁了谁。
没想到竟然是清远侯府这种落魄户。
看着沈幼微那白到胭脂都遮不住的脸色和噙着泪的双眸,梁夜叹了口气,到底不忍:“不知夫人此来,有何指教?”
“阿沉,你我之间,只能这么生疏了吗?”
沈幼微看着梁夜,满目苍凉。
梁夜又退了一步:“夫人自重,在下与夫人从未熟稔过。”
沈幼微已婚,他一个男子,还是要避嫌。
和旁人家的已婚妇人熟稔,不是什么好事,对他,对沈幼微,都不好。
沈幼微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滚了下来:“阿沉,我来,是有事求你。”
梁夜想再退一步,可是又觉得不太好。
毕竟沈幼微只是个弱女子,出于对女子名节的担忧,他未曾将人请进府中,已经是失礼,再如避蛇蝎般躲着她,被有心人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于是他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不知许夫人有何事用得上在下?”
想了想,他又道:“在下乍回京中,许多人许多事都不熟悉,未必帮得上夫人。”
“阿沉……”
沈幼微哽咽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人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到底还是沈幼微撑不住,先开口了:“我夫君,入狱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入狱?”
梁夜皱了皱眉,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所以,夫人想让我帮您营救您的丈夫?”
沈幼微愣了愣,忽然疾走几步,上前抓住了梁夜的手:“阿沉,你帮帮我,我,我没办法,求求你了。”
“夫人自重。”
梁夜吓了一跳,忙又后退了两步。
看着沈幼微带着祈求的眼神,梁夜刚想开口,背后传来了吴昕懒洋洋地笑声:“许夫人,这京中,有什么事情是梁将军能帮您,本王帮不了的?”
梁夜叹息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吴昕站在他的身后,背后跟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白泽,和傻乐的吴朔。
梁夜无可奈何,回身行礼:“陛下,王爷。”
沈幼微一怔,也只得跪下行礼:“臣妇许沈氏,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吴昕的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容,柔和温润:“许夫人请起。梁将军,来者是客,何不请许夫人入府一叙?”
梁夜看沈幼微站起来,再次叉手行礼:“将军府没有当家主母,许夫人入府,末将恐招待不周,还是不唐突许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