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和你生气。”
吴昕试图挣开他:“我自己坐,你身上有伤。”
“皮外伤,不算什么。”
梁夜不让他动,仍是将人圈在怀里:“倒是你,我听梁沁说,你情况不好?”
吴昕的脸垮了下来,不等说话,先剧烈的咳嗽起来。
梁夜无奈地轻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慢点儿,别急,撑了这几天了,如今只有我,不用装了。”
吴昕哪用他说第二句,人已经软在梁夜怀里,嘴巴一撇,委屈上了:“孙岐黄让我重新调理,说我现在底子更差了……”
他环住梁夜的腰,小声嘟囔道:“我的夜夜春宵啊。”
“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梁夜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个,怔了下,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又不会跑了,你急什么。”
“我等好久了。”
吴昕抬头,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只可惜,因为连日煎熬,吴昕的脸色就像暮春的荼靡花,因风雨侵袭,苍白凋零,使人感伤春归难觅。
梁夜轻叹一声,将他抱起来:“看你这模样,你睡哪里,我陪你去歇歇。”
“还在永乐宫,多谢阿沉哥哥。”
吴昕揽着梁夜的脖颈,声音绵软,带着几分娇嗔。
他其实觉得自己还能撑一撑。
但是眼前的人是梁夜时,他便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他的心悬了一夜,好不容易人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一时也舍不得放开。
梁夜低头往他脸上一吻,抱着他大步往长乐宫去了。
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拥抱着睡了过去。
梁夜其实也很累。
一连几天,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高强度的赶路,他的体力精力消耗都极大。
如今事已经了了,心中最惦记的人也在怀里了,自然什么都不担心了,这一觉睡得极沉。
等他醒来的时候,吴昕还在沉睡。
因为睡得沉,他苍白的皮肤上泛着难得的红晕,纯真可爱。
梁夜知道吴昕这又是已经陷入昏睡了,叹了口气,坐起身,悄悄下床,给吴昕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梁夜一出门,吴咎就站在外面。
看梁夜出来,他坦然行了个礼:“梁将军。”
“嗯,阿起还在睡,有劳吴统领照看。”
梁夜语气温和:“军中的事情我还需要处理,若阿起醒了找我,劳烦吴统领和他说一下。”
“还有,梁沁和任重都在哪里?”
他刚走出去两步,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问。
吴咎看着梁夜,皱了皱眉:“将军就这么走?”
他双臂抱着剑环在胸前,仍是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倒是比以前恭敬多了。
梁夜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于是停住脚步:“不知道吴统领的话什么意思?”
“将军不需要找孙先生给请个脉?”
吴咎看着他,简直想翻白眼。
这王爷不省心,娶个媳妇儿也不省心。
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中了那么厉害的毒,还五天五夜没合过眼,就算毒素清除的再彻底、身体原本的底子再好,也不可能睡了一觉就恢复到巅峰状态吧?
“等我回来吧,死不了。”
没想到吴咎是关心自己的身体情况,梁夜愣了愣,回了吴咎一个微笑:“多谢吴统领挂念,孙先生说了,我身体底子好,没事儿。”
吴咎的脸色仍是冷冷清清的:“梁队长带着人在核实各府的证据,任将军带着人在京中巡逻。”
“将军如果不介意等等,属下派人去请任将军和梁队长入宫谈。还需要谁,将军一起吩咐,属下保证办妥。”
“这段时间,先请孙先生来给将军请个脉,不会比您去军中或者回将军府用的时间更多。”
吴咎很认真地劝梁夜:“您就当为了王爷。”
梁夜看着吴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多谢吴统领考虑周全。”
“谢谢将军。”
吴咎叉手行礼:“将军可以去偏殿暖阁,或者书房,王爷说了,无论是王府还是宫中,见将军如见王爷,将军随意即可。”
“好。”
梁夜也不客气,笑了笑,转身往偏殿走。
刚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笑道:“吴统领,有人说过你像火炉吗?”
“火炉?”
吴咎皱眉,觉得莫名其妙:“将军在讲笑话?”
他,像火炉?
倘若被昔日江湖里那些死对头知道,他有一日会被人说像火炉,只怕那些人要活活笑死。
梁夜又笑了笑:“不是讲笑话,吴统领的确像火炉。以阿起为中心,只要阿起在意的人,吴统领都放在心上。”
“若不是我知道阿起对吴统领有救命之恩,只怕要将您当成是竞争者了。”
他笑着打趣。
“哦。”
回应梁夜的,是淡淡的一个字。
吴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嫌弃地神色:“将军莫要吓唬属下。属下对王爷忠心,只是报达王爷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至于说和您竞争?”
“呵。”
他嗤笑一声,这次是真的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的梁大将军,王爷有多难养你又不是不知道。”
“旁人每天吃饭喝水就能活,他每天得吃金子喝银子。”
“就属下这点儿微薄的俸禄养一头吞金兽?是您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说到吴昕,吴咎觉得头痛:“您放心,放一百个心,属下对王爷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王爷。”
他指天发誓,唯恐下一刻,梁夜把他当什么狐媚子男妖精赶出去。
那他可真冤枉死了。
梁夜看着吴咎那副恨不得指天发誓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吴统领也喜欢男人?”
不然怎么会说“男人都死光了”。
吴咎:“……”
盯着梁夜的眼睛看了片刻,吴咎又笑了一声:“呵,怪不得王爷对将军惦记了这么多年啊,将军敏锐,属下佩服。”
“呵,吴统领谦虚了,论眼光毒辣,谁比得过先生呢?”
他可是听吴昕说过,当初吴咎是怎么劝他的。
论洞察人心,他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