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泽没想到吴咎会这样问他，愣了下神。
说真的，他还有些激动。
平日里除了和吴昕相关的，吴咎几乎只会单音节回复他。
什么“嗯”“好”“不”……
妈呀，他今天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不过白泽不敢忘形，接着又笑了：“愚弟无意窥探吴统领的私密，自然不知那条穗子意味着什么。”
“不过无论意味着什么，总是吴统领心爱之物，否则损坏之后，兄长也不至于那般失魂落魄。”
他笑了一声，笑的柔若春风：“能博吴兄一笑，便是这穗子功德无量。”
“至于其他的，着实不是愚弟能够过问的。”
白泽的态度仍是儒雅温润：“兄长若是愿意说，愚弟洗耳恭听；若不想说，愚弟不会问的。”
“白先生倒是豁达。”
吴咎将新剑穗栓到光秃秃的剑柄上，声音似是带着笑意：“那剑穗，是我曾经的夫人亲手给我编的。”
“啊？”
白泽又傻眼了。
所以他耗费无数精力，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弄来的这剑穗，是勾起了吴咎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
白泽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贱手，让你非得去做这个！
吴咎看白泽那从来岿然不动的微笑面具有了裂缝，忍不住就想逗他：“那个，可是我与他的定情信物。”
白泽要气死了。
天知道他这些年一直惦记着给吴咎弄一块差不多的玉佩做个穗子惦记了多久！
这次在北疆发现了这块料子，他乐的什么一样，结果，这人告诉他是前妻送的定情信物？
白泽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笑容像是初学雕刻地小儿胡乱划拉上去的：“是，是吗？”
“嗯。”
吴咎的声音再次变得冷漠，回了一个字，又没动静了。
白泽看他地目光又盯在那玉上，轻轻摩挲着，又觉得不甘心，厚着脸皮问道：“兄长既然这么爱，怎么就变成了曾经？”
他要问个明白，就是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决不能当个糊涂鬼。
不然孟婆汤他都喝不下。
听到白泽的问题，吴咎将目光从剑穗移到白泽脸上，笑了一声，目光一瞬间变得阴戾：“被我杀了。”
“啊？”
白泽觉得他今天不适合说话。
说一句错一句。
他讪讪地笑了笑，脸上的尴尬就像媒婆嘴角的大痦子，铺多厚的粉都遮不住：“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冒昧了。”
“无妨。”
吴咎并不在意，表情甚至比平日里还和善一些：“他是他，你是你。”
“啊？”
白泽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吴咎。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要和吴咎的前妻攀比的意思啊……
“没什么。”
吴咎心情不错，第一次主动搭上白泽的肩膀：“走吧，给你接风，喝酒去。”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却莫名动听，就像夏日里的清泉，在烈阳下流入干渴的旅人心头。
而今，白泽就是那个渴了许久的人。
白泽眨了眨眼睛，歪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将人推开，还是安然享受这自己幻想过很久的亲密接触。
“为什么？”
沉吟片刻，白泽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不是要回去？”
如果不是为了这穗子，他人如今应该已经在王爷身边了。
“为了你。”
吴咎看白泽疑惑的表情，只觉得有些想笑：“你喊我回来的，不是吗？”
“没有。”
白泽矢口否认：“我是说，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跟王爷回去就是。”
话一出口，他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说的什么屁话！
好不容易这人愿意给他个机会了，他说了啥？
让他回去？
白泽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词汇也有些匮乏。
当年给七皇子伴读，着实不该学的这么文雅，如今自己这操蛋的心情居然没有合适的词汇表达。
好在吴咎并没有让他后悔太久，也没在意他说让自己回去的话，笑着和他勾肩搭背的往外走：“白先生还是想好了再说话吧，再和我装，我可真回去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带着愉悦：“我说你和他不一样，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心意我领了。”
“啊？”
白泽愕然，但还是执拗地定住脚步，多问了一句：“所以，吴兄这是因为睹物生情，顺道谢我？”
他是个庶子，见识过没有感情的夫妻在一起是怎样的折磨，就更加向往有一个爱自己的爱人。
他可不想因为慰藉了某人的的相思之情，而糊里糊涂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横竖他不着急结婚生子，他有的是时间等，宁可明明白白的单身一辈子，也不糊里糊涂的和人将就一阵子。
“我能杀他，你觉得，还会对他有几份情？”
吴咎嗤笑一声：“我谢你，就只是因为你，无关旁人。”
看白泽眼中仍旧带着迟疑，吴咎有些无奈，松开手解释道：“白泽，我曾经决定，这辈子都不再接受任何人。但是你给我的是一份和曾经一样真挚、却更加美好的爱意，我愿意再重蹈覆辙。”
“这次若是我又栽了，还是瞎了眼，就拽你一起下地狱。”吴咎看着白泽，那张没太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着清浅如微风的笑。
白泽：“……”
“说真的，吴咎，你若是不会笑，就别笑了。”
白泽试探着拉住吴咎的手，身子却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你这样子笑的，让我觉得是见到了勾魂的鬼差，有点儿瘆人。”
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当真不像是表白，更像是见到了杀父夺妻的仇人后露出的变态笑容。
因为笑的过于不像人，让白泽被接纳的兴奋都少了若干：“我知晓你的意思了，所以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终于不用被王爷嘲笑了？”
片刻，他又仰起头，将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抬起晃了晃，绽开一抹阳光璀璨的笑容：“是不是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