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老子说你不会写字,上了三年扫盲班,两三百个常见字,你是能写出来的,想要活命就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写什么,写完在上面签下名字,摁下手印,懂了吗?”
“懂了懂了。”
张大壮满口答应,哆哆嗦嗦地握住钢笔。
王川清了清喉咙,说道:“先把你这段时间赌钱的问题写在上面,再写你调戏妇女,破坏农业生产,偷窃大队集体粮库的行为。”
“我没调戏妇女,我也没有偷粮食。”
张大壮愕然辩解道。
“有没有重要吗?”
王川冷冷一笑。
刘强心领神会,杀气腾腾地警告张大壮别磨叽。
按照王川说的写。
不写,就等着下去提前投胎。
王川心慈手软。刘强可不是惯孩子的主。
看在王川的面子上,刘强勉强同意给张大壮一条活路,张大壮若是继续叽叽歪歪,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吓得张大壮再次尿了裤子。
同时,张大壮也猜到了王川的用意。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拿捏自己。
某天,张大壮若敢反水,王川转手就会将这些子虚乌有的内容,交给公社和有关部门。
单单是一个调戏妇女,就够张大壮吃不了兜着走。
再加上偷窃集体粮食,一颗花生米绝对少不了他的。
没办法。
什么事情都没有保住性命重要。
张大壮歪歪扭扭地按照吩咐,写了大量曾经犯过和没有犯过的罪过。
不一会,张大壮的“罪状”写了整整四页纸。
王川伸手拿过来,一目十行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瘪犊子玩意儿,还没有笨到家。
详细写明是如何和别人聚众耍钱,又是怎么从张家屯一路赌到县里。
外边欠了大量赌债。
无力偿还的情况下,张大壮竟然将他的媳妇押给债主。
其他子虚乌有的罪名,张大壮写的也是煞有其事。
为了筹集赌资继续耍钱,张大壮铤而走险偷窃大队集体粮食。
又不止一次地调戏年轻妇女。
随便一条,都能让张大壮待在牢里一辈子。
这些东西全部交上去,枪毙十次都算是轻的。
“跟我走。”
眼见王川脸色缓和,张大壮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从炕上爬到地上,跟着王川一路来到外边。
王川跨上自行车,回头道:“刘强,后面的事情你看着办,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王哥,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刘强重重地点了下头。
按照王川吩咐,张大壮费劲巴拉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
王川启动发动机,自行车冒着黑烟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驮着二人一阵风似的开出县城。
此时,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返回公社的路上漆黑一片,好在王川出门时带了手电筒,将电筒架在自行车的前面充当车灯照明。
一路上,王川一言不发,张大壮自然也不敢吱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前面出现点点灯光。
张大壮定睛一瞧,亮着灯光的地方赫然是公社卫生院。
随着自行车开到卫生院门口,王川扭头道:“滚下去治疗吧。”
张大壮小心地从自行车上下来,脸色纠结道:“王哥,我兜里没钱……”
“瘪犊子玩意,现在知道没钱了,赌钱的时候想什么了,像你这种缺德带冒烟的混蛋,怎么不死在外边。”
王川骂骂咧咧地塞给张大壮五块钱。
“张大壮,老子奉劝你一句,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记住,你的把柄捏在谁的手里,敢往外边冒一个字,最好先提前给自己找好坟地,免得死了成孤魂野鬼。”
“不敢不敢,从今往后我就是个哑巴,但凡听到一句风言风语,随时都可以过来把我给解决了。”
张大壮装出老实巴交的模样,发誓从今往后沉默寡言。
一张嘴除了吃饭,喝酒。
剩下的时间,会闭得紧紧。
“好自为之。”
撂下这句话,王川重新启动了自行车。
干掉张大壮可以一了百了,永远杜绝后患。
可不管怎么说,王川也不是天生杀人狂。
被王川干掉的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又或者严重威胁到了王川和家人的生命安全。
只有这两种人,王川才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们去见阎王。
至于张大作,缺德是真缺德。
可也还罪不至此。
王川将张大壮干掉,家里的孤儿寡母还怎么活?
“三姐夫,你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王川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发现屋里亮着灯。
刚把门推开,徐大个从里边走了出来。
王川笑着招呼道:“大个,你啥时候来的?”
“阿川,大个帮咱们家干了不少的活,我留他吃饭,他说什么都不肯吃,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你要是没吃饭,就陪大个一块吃点。”
与此同时,徐秀云和囡囡也从屋里出来。
下午,孙木匠主动将做好的蜂箱送到张家屯。
徐秀云让囡囡去叫徐大个。
说是养蜂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等到王川回来,就会带着徐大个进山捕捉蜜蜂。
看到王川自掏腰包帮他打了十个蜂箱,徐大个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顾徐秀云的劝阻,徐大个将王家院子仔细地打扫了一遍。
婉拒徐秀云留他吃晚饭的好意,徐大个闷着头继续干活。
凡是眼里看到的活,徐大个全都干了一遍。
将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劈柴全都劈好堆在一块。
忙到现在,都不肯停下手里的活。
“大个,你说你怎么越来越客气了,秀云是你三姐,我是你三姐夫,到了自己家别只顾干活,该吃饭就吃饭。”
王川苦笑道:“让那些长舌妇看见,非得说我和你三姐把你当成免费长工使用,啥也别说了,进去歇会儿,我去外屋弄两个菜,今晚咱们喝几盅,明天一块进山,教你怎么捕捉野蜜蜂。”
徐大个嘿嘿傻笑,帮王川将自行车的东西拿到屋里。
花了半个小时,王川做了两盘下酒菜。
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儿辣椒炒猪头肉。
猪头肉是王川从供销社买来的熟食。
徐秀云又从酱缸里打了一碗刚刚做好的黄酱,配上各种时令蔬菜当成蘸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