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声和寒松所处的神医谷四季如春,冬天几乎没有下过雪。
雪对他们来说,是稀罕物。
所以,三人中,没有谁比自小生活在雪山中的阿晓更知道如何在雪地里避险。
慕夜声和寒松知道此刻情况危机,眼睛一眨不眨,强忍着寒冷,聚精会神地听阿晓讲解情况。
“你们需要用雪将此处洞窟堆结实,等身体习惯寒冷后,此处反而会是温度最适合生存的地方。”
“我们也不能贸然走出这里,和营救的队伍错过……”
阿晓为了让寒松和慕夜声听清楚,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寒松一脸心疼,等阿晓说完,立马行动起来。
“阿晓,你别说话了,我能搞定的,你一定不能有事,不然……”
说到这里,寒松已经快说不出声来,他狠了狠心。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阿晓咧嘴笑了笑,一向温柔如春风的寒松说出狠话,是怕她出事,她心里甜甜的。
她在雪山里孤独惯了,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心动的男子,才舍不得死。
她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
寒松这才破涕为笑,“嗯”了一声,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跟着慕夜生夯雪去了。
“少谷主,我来帮你。”
慕夜声心中羡慕,他不由得在心里想,若是君羲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像阿晓护着寒松一样护着他?
他现在都还记得被月江离重伤,恍然回到幼时被父母丢弃在雪地里时,女人在他耳边柔声地安慰。
他此刻已经在克服恐惧了,实际上,他身体在违背自己意愿发抖。
慕夜声怕雪,怕寒冷……
但他此刻必须镇定。
慕夜声也很高兴,高兴寒松找到了归宿和幸福。
同时,他也有些落寞。
若是有人可以依靠,谁又愿意一直坚强?
“寒松,等脱离险境,我就为你和阿晓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寒松红了脸,虽然心中害羞不已,但他是想和阿晓在一起的。
“好啊,多谢少谷主。”
慕夜声本就长了一副谪仙清冷模样,此刻受了寒,更是冰雕玉彻一般的仙气清灵。
纤长的鸦睫垂下,他淡淡道:
“嗯。”
王权不弃在主事的官员指引下,终于带人抵达了避风地。
说是避风地,其实是一处天然的洞窟,恰巧能将所有的风雪遮挡在外,只是靠近洞口的地方,会有雪往里飘。
“慕兄,你还好吗?”
主事的官员正在吩咐人升起篝火取暖,此刻听到王权不弃低声呓语。
连忙走到王权不弃身旁,宽慰道:
“王权侧夫,您放心,慕侧夫吉人自有天相,又有太女殿下龙气庇佑,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王权不弃侧眸看了一眼谄媚的官员,心想,能做到这个位置,说不定就是因为有她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说这么长一串吉利话,都不带喘气的,出口成章,也是一种天赋。
“嗯。”
王权不弃只有在乎的人面前,才会话多一些,情绪更丰富一些。
但在主事的官员面前,他是那个冷着脸的千机阁少阁主。
官员见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悻悻地闭了嘴。
但她也不能放任王权不弃站在洞口吹冷风,万一要是得了风寒,到时候太女殿下怪罪下来,她可就要吃挂落了。
“王权侧夫,火生好了,你也过来烤烤吧?”
见王权不弃仍然站在那洞口,出神地望着外面愈发大的风雪,那官员灵机一动,劝慰道:
“只有保存好了体力,才有更多的精力去救人。”
王权不弃如何不知道这些浅显的道理?
他只是担心,时间拖得越久,风雪越大,慕夜声生还的几率就会越小。
他留下来的内力护罩固然能够护他一时无恙,但若时间拖下去,内力护罩渐渐消失,慕夜声很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权不弃同慕夜声有过几次过命的交情,他知道慕夜声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寒冷,怕下雪天。
如今,在这茫茫大雪里,他能想到……慕夜声会是多么的绝望。
“你们不用管我。”
王权不弃就像一尊雕像,执着的,固执的,不肯挪动位置,他死死盯着风雪,似乎想从这漫天残酷的风雪里看出一条生路。
那主事的官员无奈地耸耸肩,得,又是一个脾气倔的。
得亏不是她的夫郎,若是她的夫郎也这般倔不听话,她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也不知道太女殿下是如何忍得了这般性子倔强的夫郎,难道不会被气死吗?
“先把热姜汤熬上,待会儿我给王权侧夫端一碗去,大家先围在篝火旁取暖,待会儿才有力气救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越来越大的风险,似乎在洞窟内,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另一边,慕夜声和寒松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将所处的冰雪窟夯实,形成了一处稳定的空间。
而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阿晓脸色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唇瓣上面有些冰渣,似乎血液都被冻僵了。
阿晓为了他们已经撑了太久,寒松担忧地去触碰阿晓的脸颊,似乎想探知女人有没有信守承诺……
阿消刷地睁开眼睛,对着他摇了摇头。
“阿松,很棒,我没事。”
她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致,见慕夜声和寒松暂时脱离了危险,紧绷的心弦一松整个人就像一具破布娃娃软倒。
阿晓冻僵的身体正巧砸在寒松的怀中,寒松紧紧抱着阿晓,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好冰,阿晓的身体好冰。
原来之前,阿晓竟然是一直忍着吗?
他可真是个傻子!
“寒松,别哭了,先给阿晓行针。”
好在,慕夜声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有一套金针和银针,也有一些被急用的药材。
之前雪崩时也没有丢弃,如今还带在身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寒松是一个优秀的医者,接过慕夜声手中的金针,眼快手稳,一套金针很快便在他的手法下扎在阿晓身上。
针尾微微颤动,和阿晓体内仅剩的内力共鸣,将女人的身体暖起来。
寒松将女人拢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
怀中的女人动了动手指,寒松一脸惊喜地睁开眼。
“阿晓,你没事了!”
阿晓虚弱地笑了下。
“嗯,阿松,我没事。”
寒松喜极而泣,抱着怀中的女人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快吓死我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