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擎苍王心里却是欠了池鸢一个人情。
他万万没想到池鸢居然会出手救他,她可以对他落井下石,可以百般嘲讽他的惨状,甚至将他的尸首凌迟一遍都符合擎苍王认知中的魔教中人形象,但她居然选择救他!
这是擎苍王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他此刻找不到她,回去也会百思不得其解。
更何况,上次她放他离开后,他还是要向太后控告她。
但她这举动,让擎苍王非但理解不了,还感觉自己在力量上受到了藐视,而且自己就像个可笑的蝼蚁,想要加害她不成,反倒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与此同时,池鸢在得了第一味灵药后,便回到了天魔宗的门口。
她现在想回天魔宗,根本没人阻拦她,反倒是会像先前那样恭敬的叩拜。
天魔宗的魔修,打心底是承认池鸢的,哪怕她不做宗主了,大多数魔修和弟子都十分认可她。
而擎天在得知池鸢回来后,大吃一惊:“你不是决定要跟江御回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池鸢径直回到大殿上,随意的坐在宗主的席位上,淡然回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你管啊!”
擎天哪里敢管她,立刻陪笑道:“不敢不敢,就是你突然回来,我还挺意外的。”
池鸢回道:“你还敢待在这里当宗主,我也挺意外的。”
擎天:“……”
“怎么?不怕元尊再来杀你啊!我看元尊现在换宗主换得还挺勤的,不论是天魔宗还是无心阁……除了合欢宗重建有些困难,其他宗门的人员随意更换,反倒像是强撑着要把七门填满一般。”
擎天无奈的笑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以前的元尊对手下还能有点情分,现在嘛……所有人都是棋子和走狗,哪里还有价值!”
说起来,池鸢和擎天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聊得来,如果不是他出现得太晚了,保不准他真有可能让池鸢动心。
可惜池鸢现在先入为主,自从和江御在一起后,她心里也容不下旁人了。
不过他们之间做个朋友还是蛮不错的。
池鸢遂主动提议道:“陪我喝点!”
“啊?”擎天诧异的道,“江御不是说过你不能吃酒的吗?”
“你听他胡说八道,我说能喝那就能喝,而且我不要兑水的啊,咱们要吃就要烈酒,越烈越好!”
她既然这么说了,擎天只能照做,不过擎天已经做好准备喝完之后让江御过来接她了……
岂料在吃起酒后,池鸢便毫不忌讳的和擎天聊了起来:“今天在战场上遇到擎苍王了,他让无心阁新来的阁主给杀了,我就尝试用了一下极限治愈术,我还是第一次用极限治愈术,还真就把他复活了!”
擎天听闻这话,不禁下意识停住了给池鸢倒酒的手。
“你……把擎苍王救了?”
这听起来让人无法理解,擎天隐约知道池鸢被擎苍王伤害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不认可女子称帝,伙同颜天胤将她驱逐出京并赶尽杀绝,另一次就是不久前约摸是趁着池鸢受伤,将她关进地牢动用私刑。
这也值得被原谅吗?
擎天不禁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何救他?”
池鸢一本正经的道:“我想啊……其实我也未必不会心软,我希望那些人真的知道错了,真的能给我道歉。有些心结,在心底化去才是解脱,而杀了他们,这个心结还是存在。”
这确实是江御教她的道理,后来她也发现自己确实如此,她最想要的并不是杀戮,有些杀戮看似当是解气,实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多吃了两口酒后,池鸢便感觉有些头晕,擎天看她俏脸有些泛红,立刻问道:“你还好吧?江御说你不能吃酒的……”
“都说了别听他瞎说!谁说我不能吃酒的?我还能再来一坛!”话落,池鸢便又灌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她感觉整个人都解脱了。
“突然想起以前江御教过我一句诗,叫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果真不假,心里还是蛮不好受的……”
擎天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可以跟我说说!”
“我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回京、回到母后身边,只是我一直没敢提起这些事,后来终于有勇气,也终于达成了心愿,却发现事实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说到这里,池鸢又吃了一杯,这才吐露心声道:“我试过了,我努力的去适应了……但是上次是京城百姓不接受我,这次是母后都无法接受我!”
这个结果,擎天早就料到了,所以他从未指望过还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擎天遂道:“大家都是一样的,走上这条路后注定就回不去了。你倒是还好,有勇气回去见母后一面。而我呢?我爹娘也活着,我大哥一直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但我从未想过回去见他们。谁不怕呢?谁不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们当年让大哥溺死我们的?”
擎天也吃了一口酒,他还真是许久没说出自己的伤心事了,故而他也很感激池鸢的存在,至少他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这世上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在面对这些痛苦。
“人这辈子,总要面对太多不尽人意的事,总是会过去的。”
擎天说着,便又吃了一口。
却也在这时,他意识到池鸢没有回应他,转头一看,发现池鸢已经红着俏脸,醉得人事不知了。
“就说你不能吃酒吧?要是换作旁人说你不能吃酒,我还不信,但要是江御嘱咐过这点,那你不仅不能吃,而且吃了后果还很严重!”
擎天耸了耸肩,也不敢贸然把她扛回去,就这么在这里一口接一口的继续吃酒。
他突然在想池鸢说的道理,他一度不敢奢望,但今日借着酒劲儿,他也奢望了一回。
他也一样,他想要的并不是大哥乃至父母去死,而是他们主动跪在他面前,诚恳的为当年的举动而道歉。
但他没有池鸢那般有勇气去讨要,他甚至都不敢开口去说这些……
“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是遇到个好丈夫啊……本座敬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