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棺两字一出,角落里的曹丕突然如释重负。
“终究还是失败了嘛?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就让这一切彻底淹没在冲弟的坟墓里吧。”
等到众人来到院子里,棺盖已经盖上了,只有曹操一人在棺前驻足,眼眶里满是血丝。
“丞相节哀啊!”
众臣纷纷上前劝慰,曹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木讷的抬起手,缓缓一挥。
“安葬吧!”
偌大的棺柩就这样抬了出去,送葬的队伍也排成了长龙。
曹操太过神伤,并没有露面,环夫人满心悲怆,也晕倒在了府里。
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陵寝远离都城,路程太过遥远,此时环夫人的屋里,一家三口就这样安静的坐着。
曹冲醒了,身体还太过羸弱,看着还在不停哭泣的母亲,这个九岁的稚童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不住的安慰着。
曹操也是满心的不舍,也希望曹冲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过却被曹冲拒绝了。
“世人皆传,琅琊刘昊乃是仙人弟子,有鬼神不测之术,孩儿向往已久,待学成之后,再回来孝敬你们。”
见曹冲态度坚决,曹操也不再多说,悄然安排好了一切。
待到夜幕降临,这才将曹冲送上了后院的马车,驾车的是荀彧的三子荀诜,这是曹操特意安排的,让他留在曹冲身边,日夜守护着他。
车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便是重伤的周不疑,遭遇连番拷打能够活下来也不容易了,好在吕玲绮提前给他服用了一枚救命丹,否则的话这一路的颠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直到将曹冲送上了马车,曹操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冲儿,你是不是很恨父亲,不能为你做主,却还要将你送到琅琊?”
曹操面色复杂,既有对曹冲的试探,心里也有浓浓的愧疚。
自曹冲醒来后,绝口不提自己中毒的事,曹操想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是谁在暗害他。
同样的,他也想知道曹冲是不是心有怨气,所以才不愿意留下的。
回头看了一眼曹操,曹冲的脸上似有几分忧伤。
“父亲头上也平添了几多白发,岁月不饶人,儿子走了,父亲切切保重啊!”
曹冲轻轻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马车里。
驾!
伴随着一声呼喝,马车便出发了。
吕玲绮骑在赤兔马上,也对着曹操拱了拱手。
“丞相保重,我家夫君说了,终有再见之日,还望丞相保重。”
说完,打马跟上,一行人消失在了夜幕里。
曹操驻足站了许久,心中万分感伤。
曹冲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忍去说,这份孝心便足以让人感动了。
荀诜的手里拿着曹操的令牌,沿途一路畅通,根本无人敢阻拦。
刚出许昌城,周不疑便醒了,此刻再看到曹冲,眼神中明显有几分闪躲,好似犯错的小猫,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曹冲慢慢将他扶起,为他喝了一碗水,轻声笑道。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你我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周不疑闻言猛地一怔,颤抖着行了一礼。
“多谢!”
此去琅琊,至少还有十日的路程,赤兔马虽快,可吕玲绮却要照应着马车,速度便也慢了下来。
翌日一早!
在书房枯坐一夜,曹操的脸上满是疲惫,他已经有两日没能合眼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没来及收拾那复杂的心情,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干脆坐起身开始批阅公文。
出奇的是,身体上如此疲劳,可头疼病却并非发作,这也算是一点点慰藉吧。
突然!
荀彧叔侄匆匆而来,看着两人慌张的样子,曹操不觉皱了皱眉。
“又有何事?”
“禀丞相,汝南、陈郡、东郡、河内皆有军报传来,刘昊大军迅速调动,陈兵边界,大有随时进犯的动向。”
“下官大致盘算过了,这一次刘昊几乎是精锐尽出,赵云、典韦、许褚、张绣等将皆亲自领兵而出,大军至少有五十万人,丞相,这刘昊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分明是要与我军决战啊。”
“什么?”
曹操闻言大惊,猛地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冷笑。
“这刘昊当真好大的手笔,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一个吕玲绮,竟然不惜调动五十万大军。”
荀彧叔侄对视一眼,神色间满是惊骇之色。
“丞相的意思是,刘昊大肆调兵,是怕吕玲绮回不去,故意给我军施加的压力?”
曹操没有解释,当然也无需解释,当即让人去传刘先来见。
早在昨夜,刘先便放了回去,不仅官复原职,甚至还得到了曹操的金银封赏。
不过此时被召来,心中却难免忐忑,恭敬的行完礼,便退到一边,等候曹操的指令。
当然,曹操也没有丝毫的遮掩,直截了当的说道。
“始宗啊,你莫要怪孤,先前有人诬告你暗通刘昊,孤这才下令让满宠调查此事,却不想满宠小题大做,竟私自将你收监。
好在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尔乃大汉忠臣,对朝廷忠心不二,孤也斥责过满宠了,希望你不要怪罪于他。”
听曹操如此说,刘先赶忙说道。
“下官岂敢怪罪满府君,终究是在下思虑不全,这才造成了这次误会,下官日后定然谨慎做人,勤勉做事。”
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或许你也知道了,令孙已被吕布之女接走,孤乃大汉丞相,自然不会为难一弱女子,孤命你下去修书一封,将消息告诉貂蝉,也好让他们早日安心。
此事你尽快去办,莫要让那琅琊鼠辈笑孤毫无肚量,孤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
刘先猛地一怔,先前他就是因为传书貂蝉才下的狱,现在曹操又让他传书,他不知道曹操的本意,还以为又在试探他,一时间也不敢领命。
荀彧见状,笑着说道。
“刘尚书不必多心,就按丞相的意思办吧。”
刘先急忙点头,领命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书信便送了出去。
曹操此举倒也颇为高明,通过刘先的手,将消息传给刘昊,远比他亲自传信要妥当的多。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并未向刘昊露怯认输。
十日后!
琅琊果然退兵。
与此同时,曹仁也被召回了许昌,曹操也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亲自召见了曹仁。
“荆襄的局势如何了?”
“禀丞相,江夏失守后,刘备为争抢地盘,火速向武陵、桂阳、零陵、长沙四郡出兵,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再得数郡。”
曹操微微蹙眉,继续沉声问道。
“江东呢?那孙权小儿就眼睁睁看着刘备攻城略地?”
“禀丞相,周瑜伤重,已返回江东疗伤,江东大军尽数返回夏口大营,末将回来时,哨骑探报,夏口大营还在不断增兵,而且鲁肃也已过江。”
听到这里,曹操便不禁大笑了起来。
“还真是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