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前的整整半月,柳月棠每日都以秘水泡澡。
而这秘水,配方极其名贵,由数十种香料连同几十种香瓜果一起捣碎再混合珍珠和玉粉调制而成。
虽名贵,但柳鸣为了柳家的前程,对这些银两丝毫不含糊。
只要柳月棠肯花心思入选,他都一口答应。
这也是柳月棠整整十五年来,第一次享有这样好的待遇和这样的珍稀之物。
除了沐浴和敷脸以外,她每日都学习琴棋书画,还有白洛泱教给她的那些技巧和诱男术。
日日对着镜子练习,五官哪个角度最是明艳动人,眼泪怎么流最是好看,眼波如何流转媚态丛生。
她五官本就生的精致,又聪慧,所以这些动作很容易便学到了精髓。
难的是一些练腰部的动作,她很少习舞,不懂如何才能做到软而有力。
所以除了用膳的时间,柳月棠便拿着书练一些卷腰、下腰之类的运动,只有将腰部的力量练好之后,才能让腰部运动时轻柔而有力。
入宫前夕,柳月棠又去见了白洛泱。
白洛泱很是欣慰和满意。
当初在青楼,十日的时间不过只能练练怎么笑,怎么挥手绢,怎么眉目传情而已。
而柳月棠竟能将自己教给她的技巧学个五成。
即便许多地方没学到精髓,但对于男人而言,已是天生尤物了。
尤其是柳月棠还长着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白洛泱同她说了许多,临走之时,她又叮嘱。
“月棠,鱼水之欢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侍寝时不要去想着如何奉承服侍,你只需享受那欢愉的过程。”
虽很少相处,可她却摸清楚了柳月棠的性子。
她是个即便有诸多委屈也是自个儿往下吞,不肯说之人。
对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在床笫上献献殷勤,她心中定是压抑难受的。
所以她想告诉她,男女之欢虽是不堪入目之事,可却是疲惫的调节剂,她身为女子亦能体会其中乐趣,实则也不亏。
柳月棠自不知晓,这个过程是如何。
她只知道,这是一件很遭罪的事。
她点点头:“是叔母,我知道了。”
白洛泱点点头:“天色渐晚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若是将来你成器,以后咱们还会相见的。”
此去若是入选,那柳月棠便永远留在皇宫了,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了。
柳月棠施了一礼,所有的感激尽在其中。
“叔母保重身子,月棠相信,咱们还会有再见的那日。”
柳月棠心头一热,恐怕这是柳家唯一希望自己好的人。
虽叫叔母,其实白洛泱更像是她的知己。
她们之间,虽甚少见面,却最是了解对方。
直到柳月棠走了好几步,身后传来白洛泱的叮嘱。
“月棠,什么都可以动,唯独不能动情,切记!”
柳月棠转头,白洛泱立在日光下,发丝飞扬,眸中似是含着迷蒙的湖色,蕴了如烟的往事。
她沉重而缓慢的点了头。
她不会动情!
白洛泱看着柳月棠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方才开口:“在爱情的世界里,最不受控制的便是心。”
情若能自控,要心有何用?
她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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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五,柳家人一大早就起床送柳月棠上轿。
临行前,柳鸣拉着柳月棠语重心长的叮嘱着:“棠儿,你入宫后定要恪守礼仪,端庄稳重,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博得好印象,争取入选。”
说着,他用手贴在柳月棠的肩上,正色道:“深宫似海,在后宫定要小心谨慎,莫掉进别人的陷阱,也莫让人抓到你的把柄挑错。如今你同柳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要小心再小心!”
柳鸣鲜少这样关心柳月棠,又或者说,是在关心柳家。
柳月棠也很清楚他话中言外之意,她颔首:“女儿知道了。”
柳鸣点点头,看着眼前甚少陪伴的女儿将离自己而去,眸中竟生了几分感叹和不舍。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和蔼道:“宫里少不得要打点,珠宝首饰和银两都在马车里。宫里学礼仪的嬷嬷我也为你打点了一二,必不会叫你吃太多苦。”
身为主母的漆氏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挽住柳鸣的胳膊:“老爷,快让月棠上马车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柳鸣这才不往下说去,让柳月棠赶紧上马车去皇宫。
柳月棠拉开轿帘时,回头看了一眼柳府,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留恋。
反而有一种逃离火坑的重生感。
或许下一个地方亦是火坑,但至少她有希望一步一步登至高位,将火坑化为莲池。
柳月瑶看着柳月棠的轿子走后,方才露出了一脸的不快。
漆氏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柳鸣,确保他听不见后,才道:“无论宫中关系还是首饰金银,都是你父亲为你打点的,你自个儿不愿入宫,好处才落到了那小贱人头上,如今又在这吃酸醋作甚。”
漆氏心中的恼都还未散去。
她费心培养了这个女儿十五年,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青云直上,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子,乃至皇后,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享福。
谁料在递选秀名单前夕,她竟因为一个梦而吓的不敢入宫。
还说她是梦到了她的前世今生。
说什么柳月棠嫁入傅府生了一儿一女,夫妻伉俪情深,傅知行也当上了状元,十分受圣上器重。
所以柳月棠成了京中最风光的主母。
而她入宫不到两年,便落得个流产惨死的下场。
所以她要换亲,让柳月棠进宫受罪惨死。
想着,漆氏脸色也不大好看。
若不是想着近几年入宫的千金频频死了好几个,她才不会同意女儿不入宫这件事。
柳月瑶并不后悔这个选择,她只想远离那个可怕的皇宫。
虽然那是梦,却更像是她的前世。
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在宫中整整两年的痛苦,侮辱,凄惨。
流产,被杖责,打入冷宫……
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宫中的妃子对柳月棠那个贱人各种夸赞,羡慕,贿赂。
人人都说她福气好,阿家治水有功受朝廷重用,夫君又是新科状元,八斗之才。对她千依百顺,子女又孝顺乖巧。
所以她相信,她嫁入傅家,过得比柳月棠会还要好。
于是,她冲着漆氏撒娇道:“母亲,女儿保证,嫁给傅知行也能活得风光耀眼,肯定不会比柳月棠过得差。”
漆氏撇了撇嘴:“她以后是皇妃,你能同她比吗?”
“母亲!”
柳月瑶一跺脚,噘嘴道:“宫中那么多宠妃,想要一飞冲天并非易事,柳月棠除了容貌生的好一些,其余一无是处,又不能生孩子,恐怕一宫之主都难坐上去。母亲您不必担忧。”
提及生子,漆氏脸色才有所缓和:“幸好当初我有远见。”
说着,她牵起柳月瑶的手握在手心:“你是为娘的掌上明珠,在为娘心中世间最好的珠宝,最高贵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你。为娘是怕嫁给傅知行,委屈了你。”
“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委屈了自己!也会活的比柳月棠更加风光。”柳月瑶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