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宫并不算太偏远,到未央宫距离约莫两刻钟。
柳月棠到时,殿中已经到了两位新人了,和几位宫妃。
在挽秋的提示下,她一一行礼问安。
待空位坐的差不多时,内殿中才传来徐徐的脚步声。
柳月棠随着众人起身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入目所见的是一双凤凰牡丹蜀锦绣鞋,直晃得眼前珠光流转,甚是华贵。
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方才含笑道:“各位妹妹免礼吧。”
众人纷纷起身。
柳月棠这才抬眸细细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后。
若说美,这宫中坐得所有女子皆是美人。
相比较之下,皇后娘娘算不上是个顶尖的美人儿,可周身散发的威严和高贵是任何一人都比拟不了的。
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甚至鬓边凤钗摇动都蕴着雍容端庄。
正当皇后要同新妃教诲时,好巧不巧的玉妃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往殿门口望去。
映入眼帘之人,一袭紫蒲燕羽觞长裙,头戴海棠鎏金紫宝石发冠,她搭着宫女的手,踩着镶着明珠的绣花鞋朝着众人走了进来。
殿内有片刻的安静,新妃皆被她通身华美的气派所吸引。
柳月棠亦是。
何叫艳压群芳,何叫光彩动人,此刻才明白。
除了宓妃以外,所有人纷纷参见。
玉妃头上碎金流苏苇娓娓摇晃,衬得她那张脸愈发明艳夺目:“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罢,她不等皇后说话,便往右侧看去,美目轻扬:“哟~昭妃架子可真大,今日都不来请安。”
说完,她又望向宓妃,嘴角别有深意的扬着:“宓妃今日来的倒是早。”
宓妃想到她昨夜侍寝,嫌恶翻了个白眼,红唇轻哼,低低道:“小人得志。”
玉妃搭着宫女的手缓缓坐下,快速得扫视了一番新入宫的妃嫔:“你们都抬起头来。”
新妃们第一次请安,没得到高位的免礼自是不敢起身,只得保持着屈膝的动作将头抬起。
玉妃巡视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柳月棠身上,执起团扇遮住自己嘴角得意的笑容。
“皇后娘娘眼光可不如从前了……”
早就听闻,入选的新妃中有一位绝色佳人,选秀当时就连皇后和太后亦被惊艳住了。
如今一瞧,却是夸大其词了。
虽貌美,同自己比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美则美矣,却无新颖之处。
皇后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并不理会她,而是吩咐新妃:“你们先起身吧。”
看似是没回复玉妃,实际也是打了玉妃的脸。
这新妃第一次正式给玉妃请安,可没等到玉妃立威,皇后便让她们免礼了。
同时也博得了新妃的好感。
这场请安表面上虽是和和气气的,背后却是暗潮涌动。
每一个进来的妃嫔对旧妃而言,都是敌人。
待出了未央宫,柳月棠跟在江宝林身后回邀月宫。
江宝林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对着几米远的柳月棠道:“你跟着我作甚?”
柳月棠亦不让着她,“这是回宫的必经之路,敢问江宝林,嫔妾不走这条路走何处?”
江宝林眸中满是厌恶,一个箭步朝柳月棠走去,牢牢抓住她的手:“我问你,明明应该是瑶妹妹入宫的,为何突然变成了你?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柳月棠嘴角勾起,挑眉道:“你们不是情同姐妹吗?你的瑶妹妹难道没有告诉你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
江柳两家平日里都在走动,所以江宝林和柳月瑶两人自小关系就要好,此刻听见柳月瑶被诋毁自然忍不了。当即就要一耳光往柳月棠脸上扇过去。
柳月棠正欲躲开,谁知一个人影突然挡在自己身前,她抬头一看,竟是苏南卿苏采女。
她紧紧抓住了江宝林的手,“同为妃嫔,你怎可随意掌掴她人?”
江宝林见是苏采女,冷笑道:“我当是谁,区区采女,也敢阻拦我教训人。”
苏采女松开她的手,移步至柳月棠身前,对着江宝林躬身施礼:“嫔妾此举,亦是为了江宝林着想。此地距未央宫不远,若此事闹大,恐有损江宝林清誉,亦会耽搁你侍寝。”
她语气温和诚恳,似是真替江宝林着想一般。
如今新妃入宫,若是按照位分侍寝,叶才人第一,江宝林则是第二。
江宝林沉吟片刻,不愿因小失大,最后还是就此作罢,目光犀利的在柳月棠脸上狠狠一刮:“你往后少在我面前晃悠。”
柳月棠闻言不由冷笑,她们同住一宫,无论如何都会碰到的。
说来也是运气好,冤家路窄,入了宫也同住一宫。
只是不知,是否真是巧合。
待江宝林走后,苏采女才转身关心的询问着柳月棠:“柳妹妹,你没事吧?”
“谢谢姐姐今日相助。”
说着,柳月棠就要对着她行礼。
苏采女惶恐的按着她的肩膀:“你是御女,我是采女,怎可向我行礼。”
“你既称我一声姐姐,便无需如此见外,此前我们已然言明,与其树敌,不若交友,于这深宫之中,缓解寂寞,彼此帮扶。只是不知……你是否会介意我只是最低等的采女。”
说着她容光也暗淡了几分。
柳月棠连忙拉住苏采女的手,“怎会,采女又如何,宝林又如何,谁能站到最高还不一定,姐姐切勿看轻了自己。”
苏采女眼中一热,牢牢握住柳月棠的手:“说来妹妹或许不信,在家中那些姐妹都是嫡出,所以总是排挤奚落我,所以我从来就没有个知心的姐妹。”
柳月棠微微一愣,其实谁又不是呢?
苏采女又低低道:“还有……还有就是,因为妹妹你也是庶出,所以我才更愿意同你交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
“妹妹可会怪我?”
柳月棠摇摇头,对她放心一笑:“姐姐真诚相待,我又岂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