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到时,萧衡正品茶看着画卷。
她抬手抚了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抬起玉足袅袅婷婷往殿中走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衡微微抬头:“玉妃来了,快免礼吧。”
玉妃盈盈上前,打开食盒,端出还散着余温热气的碗放到萧衡面前。
“皇上近日忙于国事,人也消瘦了些。臣妾给皇上熬了一碗乳鸽山药粥,皇上趁热喝吧。”
纤润的手端着青花宝相纹宫碗送到了萧衡面前。
他抬目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玉妃有心了。”
玉妃看到桌案上的松梅双鹤图,嫣然一笑:“这图真好看,是皇上画的吗?”
“好看吗?”萧衡反问。
随后道:“一开始朕也觉得这画不错,虽色彩单一,却胜在线条优美流畅。但看久了,却也不过如此。”
玉妃细细打量着那画,她并不擅长丹青,自也不会品鉴。
但这画既然是出自勤政殿,那必然也是极好的。
她正思忖着如何作答之时,萧衡的声音再次响起:“尤其是这双鹤的眼睛,放久了竟失去了灵气。”
玉妃眼波一转,将画执起,娇声道:“臣妾辛苦替皇上熬了小半日的粥,皇上倒好,臣妾一来你都未曾正眼瞧臣妾,全往画上看去了。”
说着,她将画卷起。
萧衡闲闲一笑,:“怎么还跟一幅画吃上醋了?”
言罢,他将碗放下。
玉妃撅起红唇坐到萧衡怀中,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臣妾如今,见皇上一面是越来越难了,好不容易见到了皇上,自然希望皇上的目光皆是臣妾。”
她手指轻柔的挑弄着萧衡的衣领,艳如玫瑰的红唇妖娆的扬起,缓缓贴近萧衡的脸颊。
萧衡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玉妃,这是在勤政殿。”
玉妃心中满腔柔情和热意顿时一凉,目光渐渐暗淡下来:“皇上,臣妾情难自抑……控制不住自己。”
她眼尾微微泛红,眼中水雾弥漫,半是渴望半是哀求:“皇上宠臣妾好不好?臣妾许久未得到皇上的疼爱了。”
从前她一个月能得皇上宠幸好几次,而距离上一次承宠,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两日恰好是她的喜日,分泌波动之下,便更是动情。
且喜日又是容易怀孕的日子,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皇上去自己宫里。
如此想着,玉妃管着他的脖子轻轻摇了摇。
“皇上,您今晚来陪臣妾,好不好。”
若是以往,萧衡定然受不住女子这般勾搭。
可是近几日他有些放纵了,所有新鲜的姿势,新鲜的感觉他都体会了一遍。
尤其是昨夜叫了四次水,着实疲倦。
所以无论玉妃如今如何撩拨,萧衡亦提不起几分兴趣。
但是朝廷和后宫向来是紧密连接的,阮飞昨日打了胜仗,他对玉妃,即便不喜欢,也得做做样子。
于是萧衡应了下来:“好,朕晚上去你宫中。”
玉妃粲然一笑,宛如春花明媚:“那臣妾便在宫中等着皇上。”
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殊不知如今的皇上不再是如同从前那般,宠她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她,想要对她好。
而现下,唯有表面功夫。
锦绣阁中,柳月棠转头看着镜中背后的疤痕。
伤口处早已恢复,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粉色疤痕,微微凸起。
她肌肤雪白细腻,所以看起来格外的触目。
“将药膏拿来。”
“小主您说的是去疤痕的药膏吗?”
柳月棠微微点头。
流筝将药膏寻了出来,随后用银签挑了些药膏出来,轻轻涂在了柳月棠背后。
“小主,您不是说,这刀疤是让皇上心疼愧疚的吗?为何如今又要用药淡化?”
药膏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柳月棠明眸稍垂。
男人还不值得让她损坏自己的容颜。
尤其是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
即便这道疤痕是为他所伤,可愧疚和怜惜也会随着时间淡去。
到时候,这疤痕他再看,也只觉得丑陋。
男人肯怜你,那也是建立在好感之上。
否则,你做再多,他也是无动于衷。
刚涂完药,宫人便来通报,太后召见。
柳月棠心头一紧,素来听说太后喜静,除了明嫔她甚少召见妃嫔,怎地突然召见自己?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换了身衣服便前往。
柳月棠踏进寿康宫便闻到了一抹浓郁的檀香味。
檀香最是静心宁神,可柳月棠见到太后的一瞬间却丝毫不能宁不下心。
太后生的很美,即便是不惑之年,通身依旧保持着高贵的气质。
那是权力巅峰蕴养出来的高贵和威仪。
柳月棠从她眼神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不满。
自古婆媳难相处,即便宫中也不例外。
柳月棠定了定心神,屈膝行礼:“嫔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并不急着见她起身,反而是端起一场的茶盏慢悠悠的品着。
柳月棠极力保持着端庄的仪态,身子纹丝不动的行着礼。
随着茶盏的放下,太后方才抬眼看着柳月棠。
“熙婕妤,你可知错。”
太后骤然发难,柳月棠慌忙跪下:“嫔妾知罪,求太后饶恕。”
太后凌厉的眼眸半眯:“你认错倒是快,不问哀家错在何处。”
“太后素来圣明,嫔妾定是有做得不对之处,才被太后问罪,所以嫔妾应当先认错。”
柳月棠垂眸答道,声音不卑不亢。
太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倒是伶牙俐齿,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你。”
言罢,她又继续道:“也不怪皇上喜欢你,哀家见你第一眼便很是满意,所以这才让你入选,留在宫中。”
柳月棠俯身在地,恳求道:“是,嫔妾有今日全是太后的恩典,嫔妾铭记于心。”
太后笑意淬了寒芒,语气一沉:“你若真记得哀家的恩典,便应时刻铭记后妃的职责与本分。哀家当初留你牌子便是因为你是礼部郎中的女儿,本以为你出生礼仪世家,定知书达理,品性端正。可没想到哀家竟招了个狐媚子入宫。”
听得狐媚子二字,柳月棠心头一颤。
很快的便明白了太后之言。
近几个月以来,她是宫中侍寝最多的嫔妃,彤史皆有迹可循。
太后向来注重规矩,如此便是认定了自己狐媚惑主。
她垂着头,诚惶诚恐道:“嫔妾知罪,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也会适当规劝皇上。”
见她一点就通,太后心头的怒意倒是尽数消退,满意道:“你明白便好,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应当以国事和皇嗣为重。你既不能生养,那便多规劝皇上雨露均沾,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好一句不能生养。
便给她定了最大的罪名。
柳月棠暗自咬牙,刚要答话,忽然有公公唱喏:“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