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乎妃嫔皇嗣,朕也要给司徒家一个交代,若玉妃你是冤枉的,自然会无罪释放,朕也会好好补偿你。”
玉妃瘫坐在地,双眼猩红的看着萧衡。
他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可怕,那样的陌生,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在冰窖之中,冷的刺骨发疼。
玉妃滚了滚沉痛的喉咙:“皇上对臣妾竟没有一丝信任吗?”
萧衡大是不耐烦,嫌恶地看着她一眼,便挥了挥手:“将玉妃带走!”
玉妃死死盯着萧衡,任由侍卫将自己拖出去
她心碎的眼神逐渐变为绝望,最后唯剩下不甘和痛恨。
随着滚烫的泪水落下,玉妃咬着颤抖的唇。
萧衡,就算查出来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你不敢杀我!
我父亲倾尽所有也会护住他唯一的女儿。
景元六年,婕妤司徒氏薨,年仅十七。
帝大恸,辍朝三日。
特追封司徒南枝为慧琳妃,以贵妃丧仪下葬,并亲笔写下悼念诗,以表长怀之意。
六宫妃嫔无一不羡慕,但更多的是痛快和庆幸,庆幸这样让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终于死了。
慧琳妃走后的几日,宫中都格外的平静,不敢在此时触怒到了圣上。
就连一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去未央宫请安时亦是一袭浅色衣衫。
各种妃嫔皆假惺惺的哀叹着。
明嫔道:“真是红颜薄命。”
“是啊,到底是慧琳娘娘福薄,可怜腹中的皇嗣未足月,也没保住。”叶美人絮絮说着。
皇后端坐于牡丹凤椅上,面色凝重看着众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慧琳妃因为专宠才遭嫉妒而遇害。本宫希望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懂慎始慎终,小满则安之理,贪心太过,便会成下一位慧琳妃。”
她扫视着众妃的面孔:“当然,本宫也不希望再看到下一个玉妃。”
众妃连忙颔首称是。
楚嫔扬唇道:“娘娘您放心,臣妾等都是懂事听话之人,必不会独占君恩。”
明嫔闻言轻笑的翻了一个白眼。
楚嫔能够常常见到龙颜都是因为二皇子,独占恩宠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也只有她这种人才会说出这些话。
她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皇后娘娘,方才您说不希望看到下一个玉妃,莫非玉妃身边的人都招了?”
皇后点点头:“今日一早,大理寺便将玉妃所犯的罪行皆呈到了御前。”
“所有罪行?还有玉妃从前犯过的罪吗?”叶才人诧异道。
她是去年入宫的,记得入宫时姜采女便死在了她手中,而据宫人所言,从前死在玉妃手里的人更是多。
“是。”皇后缓缓端起一旁的茶盏,“至于是哪些罪行,相信稍后你们便知晓了。”
在皇上要将玉妃关去大理寺审问时,皇后便清楚玉妃有去无回,甚至还会将阮家给一锅端。
勤政殿中。
痛失爱女的司徒舟进殿觐见。
他踏进殿中的一瞬,萧衡不觉一怔。
不过短短几日未见,他已满头白发,脚步也变得缓慢蹒跚。
萧衡也曾听说过,司徒舟甚爱子女,尤其是司徒南枝出生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女儿。
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如今见到一夜白头的司徒舟倒是信了几分。
司徒舟走到殿中,刚欲行礼便被走下来萧衡一把扶着:“司徒卿不必多礼。”
司徒舟抬起沉重而肿胀的眼皮,这才发现眼前的帝王亦神色疲倦,双眼泛红。
如今宫里宫外皆传慧琳妃颇得皇上宠爱,可惜红颜薄命,当今圣上哀痛不已,无心朝政,日日思念成疾。
如此一见,圣上对自己女儿果然一片真心。
他声音沙哑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萧衡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司徒舟的手:“朕会顾及自己的龙体,倒是司徒卿,枝儿已逝,你可千万的珍重自身,否则枝儿在天也不能安息。”
“朕已经失去了爱妃,可不能再失去爱卿了。”
司徒舟闻言大为感动,老泪纵横:“多谢皇上如此厚待小女,只可惜她命薄……”
萧衡眸中透着一抹痛恨:“枝儿乃是被人所害,司徒卿放心,朕定会给你个枝儿一个公道。”
司徒舟一愣,诧异道:“事情查出来了吗?真是玉妃娘娘做的?”
在女儿死后,他便接到了玉妃涉嫌谋害女儿,被关押到了大理寺的消息。
起初他自然不信的,可是越想便越是怀疑。
萧衡拿起桌案上的卷宗,递给司徒舟:“司徒卿自己看看吧,这便是阮家干的好事!”
司徒舟颤抖着双手接过,凝神翻阅,越看脸色越阴沉。
上面详细记载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包括如何设计陷害枝儿,如何让枝儿被蛇毒咬身亡。
而后面,更是玉妃从入宫后所做的一件又一件恶毒之事,包括之前用麝香谋害皇嗣,却嫁祸给熙御女一事。
他气的手猛烈颤抖,怒火中烧,头顶又传来萧衡怅然的声音:“枝儿生前是那样的明媚动人,她最是喜欢打扮,可却死得那样凄惨,朕每每想到,便痛心疾首。”
萧衡对上司徒舟悲愤心痛的眼神,又继续道:“司徒卿你是没见到,枝儿死时面容尽毁,被蛇咬得无一处完好,浑身发青,下身流了好多血。朕不敢想……她被蛇咬时是何等痛苦。”
“还有司徒卿的外孙,朕的皇嗣……”
言到此处,萧衡声音已然哽咽。
司徒舟悲愤不已,牙齿咬的咯咯发颤,通红的双眼如同一只嗜血的狼。
他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恳请您严惩玉妃及其党羽,为小女和皇嗣报仇雪恨!”
言罢,他重重磕头。
萧衡连忙扶起他,眼神决绝而冰冷:“司徒卿放心,朕定会让玉妃付出惨痛的代价,以慰她在天之灵。”
他顿一顿,颇为无奈道:“若不是阮飞有功于社稷,朕定要株连九族方才能泄朕心头之愤。”
可司徒舟怎肯就此罢休!
仅仅杀玉妃怎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势必要将整个阮家拉下水,给他女儿陪葬。
谁让他们算计自己,算计自己的女儿入宫,如今却成了宫中的一缕冤魂。
可怜她那女儿啊!
她才十七岁。
想到此,司徒舟心如刀绞。
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权势,为什么要送自己的女儿入宫?
他沉重地喘了一口气,扬声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还望皇上免了臣的包庇之罪,臣定当誓死效忠皇上,绝无二心!”
说完,他一个响头重重磕在了大殿的金砖上,血当即破皮而出。
萧衡幽深的眸中微微一眯,嘴角牵起一抹达到目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