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玫嫔脸泛红霞,微微带着酒晕,使原本精致的五官添了几分柔媚。
她举起酒杯,对着上座的萧衡柔声道:“这是臣妾入宫的第二个中秋,如今膝下又有了烨儿,实在是皇恩浩荡。臣妾敬皇上一杯,愿皇上龙体康健,万事胜意。”
萧衡嘴角抿起一抹浅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也算是给了她极大的颜面。
玫嫔笑靥灼灼,珍珠耳坠随着晃动轻轻擦过泛红的脸颊,衬得眸子多了一层寒冷的光芒。
她又将酒杯斟满,徐步走到殿中,对着皇后道:“臣妾初入宫廷时不懂礼仪规矩,甚是想家,幸得娘娘宽宏大量,悉心教导,方使臣妾适应了宫中生活。臣妾一直感激不尽,祝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后宫诸事顺遂。”
皇后柔婉一笑:“玫嫔见外了,你既入了宫咱们便是自家姐妹。本宫只希望六宫和睦,皇嗣皆身体健康。”
她执起桌案上的酒杯,凤仙花染上的寇丹指甲映着烛火泛出温润的光。
底下的楚嫔诧异道:“这玫嫔变化可真大,从前那般狂妄跋扈,如今竟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
明嫔轻嗤:“本宫瞧着她一肚的坏水。”
“定是要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表现一番,邀宠呢!”
楚嫔轻轻点头,“她伤了身子,很少侍寝,也只有靠一张嘴和三皇子留住皇上了。”
她讥笑着看向玫嫔。
只见她再次斟满酒,又徐徐往昭妃走去,许是有些醉了,步伐也有些不稳。
“昭妃娘娘,是否臣妾没有敬您,您才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
玫嫔看着双眉紧皱的昭妃。
昭妃斜斜横她一眼,冷声道:“本宫是觉得你聒噪的厉害。”
玫嫔双眸无辜而自责:“都是臣妾不好,只顾着自己开心,却不曾想扰了昭妃娘娘清净。”
“臣妾敬昭妃娘娘一杯,向您请罪。”
说着,她软绵绵上前,刚举起酒杯便不慎踩到了裙摆,酒液飞溅而出,尽数洒在了昭妃衣裙上。
“玫嫔!你到底想作甚!”昭妃顿时恼怒,霍地起身。
玫嫔大惊失色,惶恐俯下身去:“臣妾……臣妾方才不慎踩到了裙摆,还请昭妃娘娘恕罪。”
昭妃狠狠瞪着她,目光仿若一把锐利的匕首,能将她刺穿。
皇后开口道:“昭妃,玫嫔也不是故意的。你素来身子不好,快下去换身衣服吧,当心受了寒气。”
昭妃不理皇后,只看向萧衡:“玫嫔御前如此失仪,皇上如何处置?”
萧衡淡淡看了一眼惶恐的玫嫔,“今日中秋家宴本是喜庆之事,朕也不想处罚谁。但玫嫔你确实殿前失仪,便罚俸三月,以儆效尤吧。”
玫嫔虽一脸委屈,却还是毕恭毕敬的伏身在地:“是,臣妾甘愿受罚。”
“昭妃你先下去换身衣服,稍后再陪朕一起用膳。”
本想一走了之回宫的昭妃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眸中的锋芒尽数敛去。
皇上的意思便是,稍后坐在他身旁一起用膳。
她眉目悄然舒展:“是,那臣妾便先下去了。”
玫嫔看着昭妃满脸得意的模样,心中冷冷一笑。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昭妃死时的惨状了。
“玫嫔,本宫瞧着你是醉了,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会,喝碗醒酒汤?”皇后望着玫嫔关心说着。
玫嫔嫣然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应该是方才喝得有些急了,喝碗醒酒汤坐一会儿便好了。”
皇后微微颔首,便吩咐宫人端一碗醒酒汤给玫嫔。
玫嫔抚一抚发热的脸颊,知晓此刻定是泛着醉红之色。
她目的便是要让众人觉得她是醉了,所以才撒了昭妃一身的酒。
如今暖阁中恐怕不知有多热闹,她避而远之都来不及,如何还会前往休息?
夏莹搀着昭妃徐步迈向暖阁,撅嘴道:“娘娘今日这身宫装如此华美,如今却要换下来,都怪那玫嫔,如乡野村妇似的,莽撞至极。”
昭妃冷然道:“算了,她还不配本宫去计较。”
暖阁旁的宫人见昭妃来了,连忙将门轻轻推开。
昭妃垂手提起裙摆,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如水波漫过门槛。
随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暖阁中怎么如此窒闷?”昭妃执起手绢在鼻端轻轻扇了扇。
宫女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嗓音低哑:“奴婢点了些清神醒脑的香,娘娘若是不喜欢,奴婢这就去灭了。”
说着,她抬脚往香炉旁走去,一边走一边默数:五……四……三……二……
一!
“咚”地一声响起。
看着倒在地上的昭妃,夏莹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
还未说完话,她便也跟着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昭妃,阮玉箫眼底的快感越加疯狂阴郁。
她走到昭妃面前,缓缓蹲下,用指尖挑起昭妃的下巴,声音温柔却带了致命的口吻:“你不是最喜欢和我争宠吗?”
“来啊!快起来啊!”
“你怎么不起来?”
阮玉箫声音逐渐尖利,狠狠掐着昭妃的下颚,尖锐的指尖几欲剜进她皮肉里。
看着鲜红的血缓缓溢出,她方才展开了一抹妖异而满足的笑容。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昭妃白皙的脸颊上。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阮玉箫怒目圆睁:“本宫最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啪”的又一声响起,昭妃被打的偏过头去。
“离了皇上的宠爱,你算什么东西!”
“如今落到了本宫手里!看你还如何嚣张!”
她永远记得,曾经那无数个浸透寒霜的冬夜。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宝林,满心欢喜地守在仪元宫门口恭迎圣驾。看着漫天的雪飞到自己脚下,看着远处的宫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在她望眼欲穿之下,迎来的却是圣驾移步至瑶华宫的消息。
将她的满心期盼碾成了齑粉。
现在想起来,她依旧受不住寒一般,浑身瑟瑟发抖。
那样的夜晚,太冷了,冷的让人刺骨。
还好,还好她快要结束了,可以永远地在这寒冷刺骨的深宫中消失。
阮玉箫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脸上的人皮撕去。
随后勾起宫女襦裙的系带一扯。
随着宫装坠地,一抹正红色长裙映入眼帘,红得热烈又张扬。
她轻轻转动身子,红袖飞扬,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映得满室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