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棠用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摩挲着小腹,嘴角的笑意愈发温软和蔼。
“他是上天赐给本宫的礼物,本宫自然会保护好他。”
从前,她没想过自己有孩子,所以便从未抱有任何期望,也只有往无子的好处去想。
而如今,上天眷顾她,给了她一个孩子,她自会视如珍宝。
也是这个孩子让她明白,在深宫中,往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帝王的恩宠她握不住一辈子,从此有这个孩子膝下承欢,往后这九重宫阙里的岁月,亦不会孤凄寂寥。
“奴婢会和娘娘一起护好小主子。”流筝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柳月棠平坦的腹部。
柳月棠温婉一笑,抬手握住了流筝的手。
“娘娘,沈太医来了。”挽秋将沈太医带了进来。
沈太医将药箱放下之后,端肃跪地,叩首道:“微臣,叩谢娘娘恩典。”
“沈太医不必多礼,本宫能够怀上子嗣,亦有你的功劳。”
她在府中时曾被漆氏下了药,所以身子十分差。
得宠后,萧衡经常送补品过来,又经过了沈太医的精心调理,身子方才慢慢好了起来。
所以她能够怀上这个孩子,亦有沈太医的功劳。
沈太医连忙道:“微臣不敢居功!”
“娘娘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娘娘母子平安,来日顺利诞下皇嗣。”
见沈太医眉目间盈满了喜悦和幸福,柳月棠含笑问道:“你见到她了吗?”
素来沉稳的沈太医闻言竟一时有些羞赧,垂眸低声道:“见到了……”
“绾一还让微臣好好感谢娘娘。”
柳月棠对着流筝使了个眼色,流筝会意,当即从殿中抱出一个宝箱。
“想来,你们佳期将至,本宫备了份礼,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太医谢恩后,双手捧接宝箱,甫一触及,腕间骤然一沉。
“娘娘,这……”沈太医诧异道。
柳月棠浅浅一笑:“这里面有四百两银子,你拿出三百两银子去求娶她,剩下的一百两,便是本宫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沈太医一怔:“可……可皇上才赏了微臣一百两黄金。”
“皇上的赏赐是皇上的,本宫的心意是本宫的。本宫从前答应过你,会让你娶到心爱的女子,如今成就了一桩姻缘,本宫也是开心的。”
沈太医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表达,唯有伏地磕头谢恩。
他愈发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如今得到了绾一,往后必定誓死跟从熙妃娘娘。
待沈太医走后,柳月棠便又睡了一觉。
萧衡来时带了一大堆奏折,让周德福小心翼翼放下后便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柳月棠。
她侧身蜷在云锦软褥间,几缕青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衡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缓缓抬手将她的发丝撩至身后。
他动作很轻,生怕惊扰到了她。
在柳月棠醒来时,已临近中午。
隔着纱幔,她隐隐看到了一玄色衣衫人影,柳月棠掀开纱幔,将枕头放在身前细细瞧着批奏折的萧衡。
看着他面冠如玉的容颜,柳月棠心尖突然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萧衡给她的宠爱,还不够。
这份宠爱只有短短两年,在他心中虽占了一席之地,却还不足以到无人撼动的地步。
新人明年就要入宫了,她又不能侍寝,若是不抓紧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怕很容易便会被新妃取代。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为没有父爱的孩子。
子凭母贵,萧衡越是喜欢自己,便会越加珍视这个孩子。
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是在父母万般疼爱和期待下降生。
萧衡蘸墨时发现柳月棠已醒来,抬眸望去,四目相对,她莞尔一笑,似初绽的桃花染了晨露。
看到她小腹趴在床榻上,萧衡心头猛然一紧,连忙放下毛笔,走到柳月棠身边将她扶起。
“你也不怕压到孩子。”
柳月棠轻笑一声:“他现在只有绿豆般大小,又有臣妾的腹部护着,哪里能压到了?”
萧衡看了一眼她小腹:“虽是如此,可细心点总是好的。”
“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像从前那般大意了。”
柳月棠歪倚在他胸口,撅唇娇声道:“皇上现在只关心孩子,都不关心臣妾了。”
她整个身子蜷在萧衡怀里,乌发如墨倾泻在肩头,像只毛绒绒的小猫一般软糯。
萧衡低笑着伸手将她圈入怀中,指腹摸着她顺滑的长发。
“孩子在你腹中,朕关心他不就等于关心你么?”
“不算。”柳月棠抬起秋水盈盈的眼眸望着他。
“他现在还没出生便分走了臣妾的宠爱,若是出生了,皇上的眼里便只有孩子了。”
说着,她脸颊在萧衡胸膛蹭了蹭。
虽隔着绸缎衣衫,萧衡依然能感觉到女子脸颊的温软,酥痒的感觉让他不由滚了滚喉咙,宽大的手掌覆在她后脑勺上。
“淼淼以前从不会吃醋,如今倒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吃醋起来了。”
“还是自己的孩子。”
柳月棠黛眉微微一蹙,声音糯糯的:“谁叫皇上迷住了臣妾,让臣妾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
萧衡被她这般娇俏黏人的模样逗得朗声一笑,眉梢眼角满是宠溺:“那朕……便多迷淼淼一些,将淼淼酿成醋坛子。”
“那可不行!”柳月棠扬起小脸,眉眼弯弯。
“醋坛子多酸啊,把皇上酸走了怎么办?”
萧衡险些噗嗤笑出了声,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淼淼是醋亦是蜜,再酸都酸不走朕。”
“你瞧朕把折子都搬过来了。”
柳月棠望了一眼桌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皇上怎么不把折子批完后再来邀月宫?”
“你忘了,朕昨夜走时便说好了会来陪你。”
昨夜,她望向自己时,眼中盈满不舍,可自己还是扔下了她去瑶华宫。
不想让她难过忧思,所以下了朝便将奏折给带了过来。
“可惜臣妾手受了伤不能替皇上斟茶磨墨了。”
萧衡将柳月棠打横抱起:“无妨,有淼淼在朕身边,便是红袖添香。”
刚坐下,周德福便通传何云峥求见。
柳月棠连忙端坐在一旁。
何云峥上前行了一礼,随后将玫嫔所犯之罪一一呈上。
“皇上,明瑟轩的宫女皆已承认三个月以前,玫嫔娘娘便封锁了一暖阁,除了玫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子佩,便无一人能靠近。”
“还有内务府的高副总管,亦道出了是那位叫子佩的宫女拿着阮氏的信物去寻的他。”
“微臣细细查看了一番那间暖阁,虽已经被清扫干净,不过还是察觉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尤其是窗框上,微臣发现刻了一个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