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阿秀刚从镇上回来,姥姥兴冲冲地把她叫到跟前,看着出落的漂漂亮亮的外孙女,别提有多开心啦,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秀啊…”姥姥欲言又止,老人家真的舍不得把外孙女嫁出去呢,可是,孩子大了,想留也留不住哟。后来听说小伙子愿意当上门女婿,她心里自然是欢喜。
“嗯……姥,啥事呀?神秘兮兮的,”阿秀若无其事地看着姥姥,然后,不由自主地把双手搭在姥姥的肩上笑着问。
“东村王媒婆中午到家来,说李家庄有一个小伙子愿意当上门女婿呢,”姥姥笑眯眯地看看阿秀。
阿秀一愣,“天啊!这…上门女婿,姥姥,我…”阿秀结结巴巴的,近来服装店接了一批服装加工活,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这件事早就忘到爪哇国了。
“咋了?秀,”姥姥一脸的问号。
“姥姥,这…”阿秀欲言又止,说实话,她真没想那么早找男朋友,更不想一辈子呆在农村早出晚归,她有自己的梦想,她努力跟师傅学习手艺,希望能够早一点能够独当一面,开一间属于自己的服装店,可又不忍心看到姥姥失望的表情。
“咋了?孩子,”姥姥看阿秀这个样子,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担心地问。
“嗯……没什么,姥姥,媒婆还说了什么?”阿秀低声问。
见阿秀问,姥姥赶忙又说:“男孩子叫志强,是李家庄李老根的儿子,听说初中毕业后就跟着村里人在城里打工呢!现年二十四岁了,他们家里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他排行老二,前面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父母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三间泥瓦房…”姥姥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掉。
“姥姥,你这户口查得真够细致呀!”阿秀故作轻松地调侃姥姥。
其实她对男方的家庭条件倒是没那么在乎,毕竟是入赘到自己家嘛,只要男孩子勤劳、善良,人品没问题就行,长得帅一点就更好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花样年华的少女呢。
“关乎我孙女的终生幸福,自然是马虎不得,过几天我打算去他们家看看,王媒婆说的话不能全信,”姥姥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阿秀感动。
“姥,这件事真的不用那么急,你孙女这么优秀、能干还怕找不到上门女婿吗!”阿秀自嘲地笑了笑。
“傻孩子,姑娘十七十八一朵花,二十七八豆腐渣,趁着花样年华赶紧捞一个吧,哈…哈哈,”姥姥说的话连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姥姥,是捞鱼仔吗?哈哈哈…”阿秀也被逗乐了。
“鬼妹仔,少跟我打马虎眼,”姥姥佯装嗔道。
“好…好!听姥姥的!”
“乖仔,对了,晚上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去做,”姥姥起身问着阿秀,一边朝柴房走去。
“姥姥,我…肚子不饿呢,”阿秀违心地说。
阿秀知道,村子里人多地少,大多数还是旱田,靠天吃饭的天口田,去年年景不好,加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知道家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了,能省就省点吧。
“你这孩子呀,不会说谎就别说,赶了一下午工,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不饿才怪,你别担心,家里粮食够吃,昨天你姥爷还去村里磨了白面放着呢,”姥姥似乎看穿阿秀的心思笑着说。
“那…好吧,我也好久没有吃姥姥煮的面条,那就辛苦姥姥了,”阿秀感激地对姥姥说,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准备洗。
从镇上回来大概有二十多里路,村里还没有通公路,只有唯一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外面的世界,平时进进出出都是靠两条腿,十分不方便,可以抄近路,那就是要翻山越岭,回来大概也要走一个多小时,所以,阿秀并没有每天都回家,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或者两次。
“秀,面条做好了,来吃吧,”姥姥冲着里面房间喊着。
“这么快呀!姥姥。”阿秀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干柴烈火的,要不得多长时间,”姥姥笑着把煮好的鸡蛋面条端到桌子上,搓搓手。
“姥姥,是不是烫着了?“阿秀赶快过去拿起姥姥起满老茧的手看了又看,鼻子一阵酸。
“没事的呢,别担心,”姥姥忙着又进了厨房,端出来另外两碗面条。
“姥姥,怎么还煮鸡蛋了呢,”阿秀问道。
农村人一般鸡蛋都是留着卖钱来贴补家用的,自己根本舍不得吃,除非有客来,招待客人才煮一两个。
“家里鸡多,这段时间比较争气,大把的鸡蛋,正好你回来给你补补身体,”姥姥笑着说。
“姥,我年轻着呢,用不着补,还是留着你们二老吃吧!”
“傻孩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了身子,”姥姥一脸的疼爱。
“好…”阿秀又是一阵感动,姥姥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
“这才对了嘛!”
“姥姥,我姥爷呢?”阿秀突然想起回来时没看见姥爷。
“你姥爷去放牛还没回来呢,你先吃不用等他,我给他留着呢,”姥姥搓了搓手说。
“姥,不行呢,我姥爷的腿不好使,我去接一下他老人家吧,”没等姥姥开口,阿秀就出门了。
姥爷姓郑,人称郑倔头,脾气倔得跟驴一样,阿秀也是随姥爷姓。
不一会爷孙俩回来了,阿秀把有煎蛋的那碗面端到姥爷手上,“姥爷,趁热快吃吧。”阿秀望着满头白发的姥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姥爷看了看桌子上的另外两碗面条,明白了老婆子的心思,别看他脾气倔,心思还是挺细腻的。
姥爷把鸡蛋面放到桌子上:“秀,过来把这碗面条吃了,看你这次回来又瘦了,”虽说姥爷的话语中带着命令的语气,但面容绝对是慈祥的。
“姥爷,我哪有瘦啊,您看我这脸蛋圆润着呢,”秀秀笑着说。
“哈哈,圆润好,圆润有福气,”姥爷也爽朗地笑了。
就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了晚饭。
那个时候村里还没有通电,晚上都是点煤油灯或者柴油灯,为了节省开支,阿秀陪二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早早地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