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总督张晓,羞愧自杀。很快就被宣府镇锦衣卫所,快马加鞭传到了北京城。
说的难听一点,张晓这叫做畏罪自杀。
因为,宣府发生了兵变。这件事情,宣府总督张晓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朝廷追究,朱由检要追究这件事。张晓最起码,肯定是要贬官撤职!
“哼!宣府总督张晓,上吊自杀了。”朱由检缓缓开口,表情严肃。看着眼前是孙传庭和崔呈秀。
兵部尚书崔呈秀,大吃一惊:“什么?宣府总督张晓,上吊自杀!”
孙传庭表情严肃,双手举起手里的汉白玉芴扳:“陛下。臣觉得,这是畏罪自杀。应该严查。”
朱由检坐在软塌之上,双腿盘坐。右手有节奏敲击案桌:“宣府的战略位置很重要,不仅仅是九边重镇。”
孙传庭点了点头,分析道:“陛下。宣府,东起居庸关,西至大同平远堡,辖长城510里。”
“宣府的额定兵员,是人。但是,居然有多少人是空饷的。有多少老弱?”
孙传庭表情凝重:“恐怕,只有上吊自杀的宣府总督张晓,他才知道。”
“宣府的边堡有64座,包括张家口.独石口这两座关隘。”
朱由检听到张家口这个地名,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传庭。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晋商走私主要通过张家口。往北到归化城(今呼和浩特)”
“然后,在通过科尔沁部,运送到后金的盛京(沈阳)”
朱由检对于八大晋商走私通道,就是从张家口,这个地方。
兵部尚书崔呈秀,表情严肃凝重:“陛下。这样的话,必须要派一位文武全才的大将。前往宣府,担任宣府总督。封锁张家口。”
孙传庭向前一步,表情严肃:“陛下。臣,愿往。”
“不行,传庭你去不合适。”
朱由检抬起右手,制止孙传庭。他不希望孙传庭,离开北京城。
“这样吧,等满桂入京之后。在擢封满桂,宣府总督,查封张家口。”朱由检表情严肃,沉声道。
满桂现在是内阁辅臣,兵部右侍郎。
刚刚打赢了一场守城战,科尔沁部战死四千余人。算得上一场大同大捷。
这场战斗的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它可以提振,大明文武百官的信心。
孙传庭想了想,微微点头。没有反对:“臣,附议。”
“崔呈秀,朕命你。现在立刻前往宣府。”
朱由检面色严厉,死死盯着崔呈秀:“给朕彻查,宣府的兵员。有多少人吃空饷!有多少人是老弱?有多少人是农户浑水摸鱼?”
“你要是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你这个兵部尚书,就不要干了。”朱由检缓缓开口,下了死命令。
“到时候,西厂和锦衣卫。对你进行联合调查。”
崔呈秀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下跪匍匐在地,大声保证:“臣!愿意立军令状,此去宣府。一定彻查兵员?”
朱由检冷哼一声,敲打起来:“崔呈秀。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情?你做的龌龊事情,朕一清二楚。”
“东厂和锦衣卫,想要调查一名官员。那是轻轻松松。”
崔呈秀此时此刻抖如筛糠,汗如雨下。喉结上下蠕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做的十分隐秘,东厂和锦衣卫,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我的府邸中有内应?
朱由检面无表情,淡淡道:“现在就出发,你作为兵部尚书。有这么权利。”
“是,陛下。臣,这就出发。”崔呈秀缓缓站起身,倒退着缓缓走出去。
过了一会,孙传庭犹豫再三,好奇的看着朱由检:“陛下。崔尚书...他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
“贪污,中饱私囊。还有...”朱由检陷入了迟疑。
“还有和扬州盐商勾结,倒卖盐引。崔呈秀命令户部盐颗司,给专门的盐商,签发盐引。”
朱由检语不惊人死不休:“崔呈秀每做成一次,就能分到20万两黄金。”
这个消息,不仅仅是锦衣卫查到。还是杨涟的女儿,专门找机会。趁着崔呈秀上朝,就去锦衣卫衙门,汇报这些信息。
不得不说,真是很讽刺。
当初,就是崔呈秀亲手,砍了杨涟的脑袋。还把杨涟的女儿.妻子,收入后院。自己享用。
杨涟的女儿,为了报杀父之仇。这才忍辱负重。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明朝的盐引制度。这也是朱元璋搞出来的。
每引=400斤(大引)或者200斤(小引)。
盐引还有有效期,也就是一年。过期作废。
户部盐颗司,签发盐引,卖给盐商。
盐商到指定盐场支盐,划定行盐区销售。最后缴回残引。
换句话来说,盐商想要销售盐巴,就必须要有盐引。
但是,盐场没有这么多盐,那怎么办呢?
盐商就会把盐,运送到黑市上去卖,溢价最少50%,狠狠赚一笔。
孙传庭听完这番话,顿时愤怒不已:“陛下。你既然知道,崔呈秀和盐商勾结。为何不抓他?”
朱由检好生安抚道:“传庭啊。朕忙得焦头烂额。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陕西,旱灾。几十万的流民。”
“宣府,又发生了兵变。因为户部,有人贪污军饷。”
“还有紫禁城里面,发生了投毒案。幸好,朕小心谨慎。要不然,朕早都驾崩了,去地下见皇兄了。”朱由检冷哼一声。
“那天你也在场,你亲眼看到的。”
孙传庭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自责。举起手里的芴扳:“陛下,洪福齐天。实乃大明之幸啊。”
“传庭啊,做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朱由检语重心长的劝说:“崔呈秀。东厂和锦衣卫,早就盯死他。证据也搜集差不多了。”
“随时都可以杀他。杀一个崔呈秀,易如反掌。”
“现在朝廷,最重要的事情。是宣府兵变,宣府镇是京畿的门户。兵家必争之地。”
......
永寿宫,白雪皑皑。红琉璃瓦覆盖,厚厚的积雪。
“贵妃娘娘。皇后刚刚去了坤宁宫。”
正殿内,燃烧着兽金炭。
浣碧匆匆忙忙,从宫外走进来。来到张书欣面前行礼。
“坤宁宫?陛下...住在坤宁宫?”张书欣穿着一袭荔枝红金丝绣花长裙,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提子。有些诧异。
“是。陛下从京畿视察皇庄,回到紫禁城。就住进了坤宁宫,东暖阁。”浣碧双手重叠,微微下蹲,举止端庄。
张书欣不由得轻笑,犹如出谷黄莺:“走,安排步撵。我们去坤宁宫。”
“今日雪景,正是出宫赏雪的时候。”
谁知道,来到坤宁宫。就看到了周皇后.礼妃田秀英,带着各自宫娥和太监,站在宫外。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张书欣大大咧咧,行了一礼,十分的随意。
礼妃田秀英,阴阳怪气道:“张姐姐。人家皇后现在,悲从中来。国丈周奎被流放陕西了。”
“诶呀,好惨啊。”
张书欣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看着周皇后:“皇后娘娘,发生了何事?国丈为何被流放陕西?”
张书欣住在后宫,根本不理会,前朝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着吃喝玩乐,有机会还想去祭祀打猎。
周皇后面色铁青,肺都要气炸了。田秀英这个小贱人,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时候,曹化涥举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皇后娘娘。您就别等了。皇爷现在和孙尚书,忙着处理军务。”
“老奴,见过礼妃娘娘。”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曹化涥这才回过神,连忙弯腰行礼。
周皇后一脸的倔强:“曹公公,麻烦你通报一声。如果陛下不见我,我就一直在外面等。”
.....
话分两头,在河南,洛阳城。
金乌西坠。
原福王的府邸,现在是洛阳总督府。
“报!启禀史总督,开封下辖12个县,全部遭遇蝗虫!”
“报!启禀史总督,许昌下辖8个县,全部遭遇蝗虫。”
“报!启禀史总督,濮阳下辖15个县,全部遭遇蝗虫。”一群的官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递交上题本给史可法。
史可法眉头紧锁,穿着一件大红色衮袍。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如此信任我。把整个河南,都交给我。”
“现在河南,爆发大面积蝗灾。到时候,今年秋收粮食必然减产。”
总督府主簿荀齐琳:“史总督。还需要速速上报朝廷,禀告陛下。让朝廷拨付,赈灾银两。”
史可法作为武将,治理地方并不精通。
“对,没错。本官,要上报朝廷。”
“来人啊,笔墨纸砚斥候。”
一刻钟之后,史可法写好了一封题本,盖上自己的官印。
[启禀陛下。今河南五月以来,开封.许昌.濮阳叁拾伍县,遭遇大量蝗虫。臣,夙夜忧叹,为恐托付不忠。恳请陛下,免除今年河南的田税。史可法,叩首百拜。吾皇,千秋伟业,功盖成祖。]
“亲卫。汝马上骑着快马,快马加鞭出洛阳。从虎牢关走,前往京城。”
“务必,要把这封题本。交给孙传庭,孙尚书。”
史可法找来自己的亲卫,郑重其事把题本,交给亲卫。
“遵命。都督,放心吧,小人就是跑死马。也一定会交给孙传庭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