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林泽意料,张径香回答:“认识,很多年见过面,当时我在京城他同考进士过,我一次考上,他考好多次,记得还一起参加诗会对过诗。 ”
“先生比钟县令年轻这么多,为什么后来您当知府,他当县令?”林泽阶有些不解,“您不应该从县令做起吗?”
张径香笑声里传来得意:“你老师我考的是二甲前十‘进士出身 ’,在翰林院任侍讲,而钟县令比我后好几年才中进士,他考三甲‘同进士出身’,都是进士这其中差距很大。 ”
“怎么个差距大法?”林泽阶很好奇想了解,书房空间没有这方面的书籍,前世不了解这些。
“我有机会入内阁决定天下大事,钟县令没有,”怕林泽阶不理解,张径香讲得很明白,“我在京城皇上身边多年,给皇上讲过课,而钟县令考中进士时排在后面,连见皇上一面都难,去当地方官时我已经观政学做官多年,上任之前对地方情况很清楚,不是两眼一抺黑去的,这些还不是最在差距。”
张径香卖了个关子。
林泽阶很捧场问下去:“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年龄,”张径香笑得很开心,“我考中进时才20出头,大部份人都是四五十岁才考中,他们当官的时间肯定没有我长,天子一眼记着我了,看我年轻一般人不敢太欺负我,不然以后我搞死他们家。”
车旁边张径香的亲随提醒着:“公子,这次奏章上去,天子必然想起你来,要你起复当官。”
“所以泽阶你看,那些老头子看我不顺,好不容易把我干下去,想把我调到边境蛮荒,不给我出头机会,但是没想到遇见你我很快又起来了,因为年青我能失败多次他们敢失败一次吗?”张径香的话里有藏不住的快乐。
亲随很会说话:“名师高徒,到时林公子能二十多岁考中,师徒二人在朝中互为援手,传承有序,相得益彰。”
这话说到张径香心坎里又哈哈大笑起来,“泽阶,老师在前头等你,可要迎头赶上来,你我师生联手创造人间胜境,百姓衣食无忧好不好?”
这话说的林泽阶不知如何接,科举这路如鱼过龙门,谁敢讲能一定考过:“学生一定努力,剩下交给运气,像先生这样天纵之才,弟子只能羡慕。”
张径香收起笑容:“你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而不骄纵知努力,这一点是最难得的,人最怕就是骄和懒,这二者你都不沾,老师看好你。”
林盈语跟着 说:“泽阶哥哥你最好十多岁就考中,那比张伯伯厉害。”
“我可不敢想,”林泽阶务实的说道:“我只能有功名就很高兴,一步一个脚印吧!”
谈谈说说间,已经能看到永漳县的城墙,没有影视城里那么的雄伟壮观,但是规模也不小。
进入城门,有人先上去打招呼,门卫清理了进城通道,一行人在众多羡慕的眼光中优先入城。
城里和村差别很大,村里比较空旷,城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热闹的气息,两边的店铺都开着,还有二三层的阁楼。
林泽阶一行高头大马,十多名壮汉身背武器,极吸引注意力,有店家看见外公和大舅,纷纷向他们打着招呼 ,“陈官人好,陈书吏好。”
陈建关和陈思腾不停点头还礼,他们大出风头一把。
县城的路铺上石头,经过不知多少年的踩踏,平整结实,随着沿路前进,很多民众聚在店旁边打量这么一行人。
明白的人一看车内张径香的衣饰,就知道他是这一行人中有功名的人。
林泽阶还看到黄生旺,河边帮的帮主,两人眼光对视一下,黄生旺谄媚笑着向林泽阶躬身,然后向身边人书生打扮的人说什么。
身边的人不可思议一般的张大嘴巴,眼光灼热的看向林泽阶的身影。
很快到县衙的门口,就看见钟县令和钱师爷带着人马在门口迎接。
张径香还没下车,钟县令已经一躬身体:“大人大驾光临,此乃永漳幸事。”
张径香在车内拱手客气的说道:“钟大人不可如此大礼,本人已经去职闲人,你我平辈论交,称呼我的字敬辉就好。”
示意左右的人来把林泽阶,刘盈语,竹叶接下马车。
钱师爷先一步抢上前接过他们三个轻轻放下,等张径香下车后行礼说道:“巴色府钱家不肖子弟钱镜田见过张公子。”
张径香一把扶起钱镜田,“钱兄不可多礼,你们族中钱凤仪,凤仪兄在我任职时作为我的幕友,不知和你是何关系?”
“那是学生的叔叔,他给学生写信是多次提到大人,治下有方才气纵横。”钱师爷热情的说道。
“没想到凤仪兄对我评价如此之好,我拖累他赋闲在家,不能一展胸中才学实在惭愧。”林径香热忱的回应着钱师爷。
“大人哪里能说这样的话,家叔说跟着大人处处受照顾,就算大人去职也还关心着他的生活,如此东翁宁愿等待大人起复,也不愿别谋他职。”
“那你写信回去告诉他,寒冬过去,如果是生活有不便去我府上支取,就说是我说的。”张径香暗示着。
“学生会尽快写信派人送回。”钱师爷寒暄完退让位置给钟县令。
林泽阶听着相当无语,这世界是这么小的吗?原来钱师爷和张先生不仅同乡还有这层关系。
张径香拱手一笑:“钟大人京城匆匆一别,官海宦游,以为此生难以相见,不曾想在你治下县城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
“敬辉公子,钟某哪敢在你面前称大人,您是进士出身,翰林学士,天子侍讲,江陵知府,哪个职务都比下官高,不嫌弃的话称呼下官的字‘介孚’可好。”钟县令不敢在张径香面前称大,“下官和你学生泽阶可是有旧,泽阶你说是吗?”
林泽阶自然的行礼:“钟伯伯好,我可不懂这些官位是什么,伯伯你人很好我是知道。”
这一句话让钟县令喜笑颜开,亲热抚摸着林泽阶头。
官场最重要跟对人,升官都是跟出来的,钟县令出身小家族,官场无人,座师无势力和知府一系又有仇,被打压极惨,早想攀关系而又找不到门路,眼前张径香就是一个极好目标。
张径香来拜访前,身边亲随和他分析过钟县令在朝中的关系,明白钟县令处境心领神会:“介孚兄对我学生照顾有加,本人多有耳闻,大家是自己人,以后多加亲近。”
林泽阶游目四看,好像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