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泽阶一如继往做完早课,吃过早饭和三个表哥要去隔壁秀山村学堂,等候吴提学巡视检阅。
听说还有县令这个青天大老爷和教谕也要陪同着提学,还有府学的教授们。
本来以林泽阶的年龄是不去的,奈何蒙童们不能让陈夫子放心,怕在提学面前丢脸要求林泽阶要去。
夫子他们考上秀才不怕县官,但命运被一省学政提督衙门的提学拿捏着,提学可以革去秀才的身份。
总之夫子视林泽阶是他的保险,一定要带上,
天地君亲师,师有令弟子服其劳,林泽阶只能赶鸭子上架。
爹爹林鸿福听到了死活要跟着,放着这么小的儿子出去他不放心。
林泽阶内心很清楚爹娘把他看得比命重,从不会觉得父亲丢脸,哪怕他的行为看起来笨拙可笑。
世上谁再怎么好,也没有爹娘好。
三个表哥捂着嘴偷笑姑父太粘他的儿子。
林鸿福显得窘迫,不知怎么表达。
林泽阶看不得父亲尴尬,故意大声说道:“表哥你们可要注意,出门在外小心没有大错,路上有危险我们十几个小孩子,反抗能力都没有,只剩亲人悲伤。”
言者有心,没去衙门的外公听到后深有同感:“阶儿话极有道理,出门不易,思腾也跟着去吧!你有两手功夫等闲三两个人不是你的对手,马也牵去阶儿可以坐,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得护个周全。”
三个表哥以为可以出门放飞自我不用被拘着,没想到一嘲笑引来了家中最强大的大伯也要去,瞬间傻眼了。
到私塾,陈夫子父子听到陈思腾和林鸿福也要去,更是高兴赞成。
带孩子们出行他们被迫的,小孩调皮又走山路,他们也怕出事。
小心无大错加两个人护着,更加放心省心何乐而不为。
一路上林泽阶坐在马上,六里的路大家走的汗流浃背,他欣赏着风景。
时不时前面大舅,和旁边的爹会问他累不累,让小伙伴们更是气得不得了,恨得牙痒痒。
太没天理了,我们走路的人没说累,你这有人牵着骑在马上的人,反而会累?
但没办法同样是走路的人中,有三个还是牵马人至亲,这哪里说理去。
林泽阶知道自己高调了,一路也不吭声闷声大发财,不做得意还卖乖的事。
其实是他多虑了,在陈家湾时间长,村里人多少知道他的聪明,不然不会夫子宠着,他外公外婆一家如护眼珠一样护着。
很多事大人不会说出来,几个小孩被激多多少会泄露一些秘密。
听说他帮外公当上官这些让不敢相信的事,有两件事大家知道真的。
一个黑板出现让孩子学习更方便进步更快。
二是同样读书,他会回去教所有姐姐识字你敢信?陈家湾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这么搞过。
陈家湾出去做事的人多,见多识广,也没有听说过有哪家孩子这么搞过。
夫子常笑说,收了个最亏本的学生,交一人学费全家老少来学。
进入秀山村林泽阶对陈思腾说:“大舅我下来走吧!太引人注目不好。”
“怕什么?”大舅无所谓的说道,“这村里没有扫干净,别弄脏你的鞋和裤子,我还找他们甲首快打扫,别给青天大老爷丢脸。”
他们常去附近村庄出公差,各村甲长和地痞们会做什么营生,捕头和帮闲们心中有本账。
林泽阶不知道他的大舅这么威风,就算知道也是不爱高调。
这么大一群人,很快引起村民的注意。
很快有人来打招呼,“这不是陈秀才父子吗?咦!陈捕头稀客稀客,您怎么也来了?劳您牵马的是哪位公子呀?”
陈夫子父子拱拱手,没说什么。
大舅则脸板起来,没有在亲人面前的和蔼可亲,“张甲首,你这地还有很多的牛粪和猪粪,别到时给青天大老爷丢脸面,我不是捕头别乱叫,叫我帮闲就好。”
“叫错叫错您还是官二代,以后也是当官贵人命,带这些读书郎先到我家喝杯水,我马上安排人打扫,这位马上的公子能介绍吗?”张甲首谄笑着奉承陈思腾。
“我外甥坐我爹官马不行吗?”陈思腾脸色很严厉的样子,“等下我去你家帮我喂下马,你把村子再检查一下,丢青天老爷的脸踢斗你们村就吃不消,不要讲别的。”
“多谢陈帮闲的提醒,本来安排好的村民还没动手,估计青天老爷没这么快到。”张甲首满脸的委屈。
陈思腾不再理他,反正不干好要作死也是他们秀山村,有事情他们帮闲们还多吃几口。
张甲首不敢冷落陈思腾,真正拆腾他们是像陈思腾这些衙役们。
秀山村的学堂比陈家湾的私塾大很多,是公共的学堂,几个村的孩童都到这里开蒙。
林泽阶坐在高头大马上进入学堂,学堂中所有人第一眼看向他。
林泽阶第一眼看到熟悉的一个身影,牛屎堂兄三叔儿子林泽诚原来他在这里开蒙。
林泽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马上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假干净”吗?
才两个月没见,什么时候这么威风坐在马上了?原来堂弟在他舅舅家过得真的更好。
林泽诚羡慕极了,向身边一个人说着什么。
他身边的人怨恨的瞟一下林泽阶,林泽阶很敏感,一下看到那个人并记住他的长相。
一个陌生人,怎么会以怨恨的眼光瞪自己?
下马后很快陈家湾的学童们,按蒙字班和识字班,分到不同队伍里。
林泽阶走到林泽诚的身边,开口就问:“泽诚你身边是谁?为什么用怨恨的眼光看我?”
林泽诚很久没见到堂弟,从小一起还是有感情,大人的恩怨他不太懂,先用羡慕的语气说:“假干净,你坐在马上真威风,我还没坐过马呢!”
“我也是第一次坐,比走路舒服一些,”林泽阶回应着,“你身边这个人是谁先介绍一下。”
“这个是张克帆是大舅公的孙子,”张泽诚介绍着,“他恨你很简单,大伯母闹分家后奶奶没钱支援他家了,日子难过没肉吃呗。”
张克帆被林泽诚的话气得半死,“你这笨蛋乱说什么?谁家接受你们家的钱财了?”
林泽诚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实话实说怎么了?我娘和奶奶吵架可说了不少,我奶奶回来没钱你们还打她,哼!忘恩负义。”
林泽阶听了心酸又好笑,斗米恩升米仇的现实,在奶奶身上活生生的演绎,真可悲。
张克帆注意到身边同学们怪异的眼神,血往头上涌,恼羞成怒。
林泽诚口无遮拦让他丢人没有办法,林泽诚的娘亲是他的姑姑,两家是亲上加亲。
但是林泽阶不一样又隔一代,从小就没有来往没感情。
他恶狠狠对林泽阶骂道:“你这不守孝道的贱人生出的贱胚子,大宗师来我们秀山村,你别想出风头不然我会让你好看。”